那個剛剛離開學校的日子\/隻身一人追逐祖厲河的身影北去\/在連結黃河的點上停下腳歩\/喲!兒女河投進母親河的懷抱\/岸邊上坡就驚現無際的平原\/這裡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河靖坪\/遼闊的土地長著金黃的麥子\/我把心身交給夏天和汗水\/那裡就有一日三餐的涼麵和油餅\/然後,雙手掬起清澈的黃河水\/吸進肚裡,純淨甘甜的味道滲出脊樑\/力量就從四肢不竭的散發出來\/給僱主的姑娘以讚許和話題\/南方的漢子把情緒融進北方的心靈\/一家五姐妹成了形影不離的歌聲\/鳥兒一樣的把整個夏天唱進糧倉裡\/最小的姑娘說:我就叫你二姐夫\/突然覺得有一種現實與願望接了軌\/日夜東流的黃河邊上就不會缺水\/坦蕩如砥的平原糧豐樹翠果香\/灑下的汗水就能落成金\/秋風乍起,我在眼淚中告別\/從此背叛了美麗的風景和容顏\/\/風一陣接一陣的從故土山樑吹過\/吹走了一個少年的鶴髮和企盼\/吹來暑熱貧困以至於更多的絕望\/記憶裡停留的五個笑臉桃花一樣盛開\/有誰知吞噬承諾的味道永遠的苦澀\/世俗的枷鎖套死了多少個靈魂\/\/
夏收結束了,郭民又背起揹包加入到打工大軍裡,從家裡出發,黃小月給郭民的手提包裡裝上五個煮雞蛋和一卷大餅以及她滿滿的希望和愛意,把郭民送到山外的公路邊上能夠等到大客車的地方,囑咐郭民要吃好飯注意休息,不要虧待了自己的身體——身體是生活和生命的本錢,身體熬垮了,錢掙多少都是醫院的,自己還要受疼痛。
黃小月把郭雲天託付給鄰居,讓鄰居安時間把郭雲天打發到學校裡去讀書,背上揹著郭雨天,郭雨天還在黃小月的揹包裡酣睡,頭耷拉在黃小月的肩膀上,在一步一搖的節奏裡好像是在那種舒舒服服的搖籃裡,加上黃小月走著出來的熱汗,郭雨天享受著“運動”著的“搖籃”裡香甜的夢境;郭民背上揹著被子、褥子和臨時食品早早的出門了,那被子和褥子是黃小月利用鄰居送給的舊衣裳洗乾淨以後,放在明亮的月光裡縫製的,還露出剛剛縫過的補疤;就郭民出門打工的一件“新衣裳”還是那年去遠近縣河靖坪胡老師家裡割麥子時胡老師送給的兩三套舊衣服,郭民已經輪流著穿過三、四年了,還是當做新衣裳穿著出門、走親戚;郭民和黃小月兩個人的衣服都是補疤疊著補疤的,黃小月的一身衣裳還是出嫁時候的嫁妝,衣領、袖口、胳膊肘子部位已經補過兩次補疤,褲子也同樣的在屁股和膝蓋的地方補上了兩層補疤。兩個人不敢停下腳步歇息一下,要提前一個時辰感到能夠坐到大巴車的地方。
一條毛巾兩個人互相穿換著擦汗,已經能夠擰出水滴來,汗水還是從臉上流到下巴滴到地上。
路邊的草尖上挑著露珠,閃動著光芒,魚肚白的晨光被紅豔豔的陽光代替了,晨光在那太陽下面展開著的草的葉片之上,露珠好像串線上上的玻璃小珠一樣顫抖著。
早晨的第一縷陽光割開晨霧撒向路面,把兩個人的影子拉了很長很長,一路的鳥鳴、一路的山花和一路的綠色毫不含糊的留在記憶裡。
郭民已經決定這次出門不會太遠,而是要在祖厲縣城尋找“機遇”,縣城離家就是百十里路程,一個小時的車程就到,這樣可以省許多車費、也能夠在公用電話裡聯絡到家裡的事情。如果能遇到在縣城熟悉的人回家還能夠給家裡帶錢帶物——家裡臨時需要的東西,包括稱鹽、灌油、針頭線腦一類的急用品。
黃小月看著郭民坐上了公共汽車,就揹著郭雨天返回家。黃小月一路走著一路思考,覺得心裡美滋滋、暖洋洋的,就像身上照耀著這夏末的陽光一樣的感覺,她說不出什麼是幸福?但總會有一種感到生活的快樂,大兒子郭雲天已經讀到小學三年級了,就是背上的郭雨天剛剛一歲多一些,家裡的生活負擔和經濟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