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鋒原本那話的意思他其實很清楚:要麼來要麼退,但也確實沒說來了就不用退。這裡頭模稜兩可的地方,便是要扯下臉面卑躬屈膝的地方。
馬樂說完,乾站著不吭聲,胸口咚咚咚跳得恍若雷鳴,荀鋒卻是氣定神閒,坐著看書。
數著胸口那顆心跳了二十多下,空調幹熱的風在周身滾,馬樂實在有些熬不住。他感到自己就是空氣炸鍋裡頭一塊焦枯的麵包。如果再不說些什麼,一顆心就要為了求生跳出喉嚨。
於是深吸一口氣,舔著乾裂的嘴唇,馬樂道:“不好意思,我忘了帶來,我以為……”
荀鋒頭也不抬,直截了當地戳穿了他:“不帶錢你不敢來。”
馬樂又看了一眼腳邊黑色的盒子,卑微道:“荀先生,再給我一個機會吧,求求您了。”
見荀鋒不說話,馬樂連連鞠躬:“不會再有下次了,求求您了,您想怎麼做都可以。”
荀鋒:“我什麼也不想,至於你想怎麼樣,那是你自己的選擇。”
馬樂順著道:“是是,您說的是。”
荀鋒:“我不打算繼續了,所以你應該把簽字費還給我。”
馬樂又不吭聲了,眼睛死死盯著那個黑色的箱子。
“怎麼,有意見?”
“荀先生,您的要求完全合理,我也完全理解。這件事確實是我做錯了,大錯特錯——我也不奢求您能原諒我。但是,這十萬塊錢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我現在不僅要回吐收入,還有房貸,我真的……”
荀鋒終於放下書,抬起頭看著他。馬樂看著他那雙漂亮又冷淡的眼睛,賣慘的話堵在喉嚨口,心重重地跳了一下:他一點兒不吃這套,甚至已經不想聽下去了。
馬樂咬了咬牙,上前一步,腳尖抵住黑箱子:“這個箱子我認識。”
荀鋒揚起眉毛,黑眼睛裡閃過晦暗不明的光。
“所以,您想做什麼都可以,我是真的很需要錢。”
盒子裡是情趣玩具,付若德也買過這個牌子,直接寄到他辦公室,堂而皇之地放在桌上。公司同事來來往往,進進出出,有些好奇的,還問買了什麼好東西,馬樂無法回答。
下班後他就帶著這些東西,去付若德那裡報到,很有些上趕著挨操的覺悟。有時候在辦公室,有時候在酒店,還有一次用手銬把他鎖在車裡,封閉五感,只留一串電動的珠串在裡頭。
馬樂心底有個聲音:早該知道他們倆是一路貨色,放棄幻想不徹底,準備鬥爭不充分啊。
荀鋒坐在桌後,看他俯折身體,開啟箱子,拆開玩具,彷彿無動於衷的樣子。
“您想用哪些?”馬樂問他。
“你用過哪些?”荀鋒抬眼看他。
他的聲音平靜得有些荒誕,簡直不像是在問情趣玩具的使用經過,而像個刺青師傅,對著公序良俗一條條地往他身上刺紅字。
這是存心要羞辱我了。馬樂想。
他們這行,多的是外強中乾虛張聲勢的大小爹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