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齊國的人,你也不會不管齊國的事,對不對?”
無顏默,半響後才答:“若為了你,我願意。”
我站直身離開他的懷抱,掙脫開被他握住的手指,笑著搖頭,道:“就算你願意,你還是有牽掛,你會很不開心。公子無顏本不是這樣絕情寡義的人,不是嗎?退一步說,就算你和我一走了之,那齊國怎麼辦?無蘇懦弱,無翌年幼,何人對抗強敵楚國,防四鄰侵擾?就是你能放心,我卻也放心不下。”
無顏冷笑:“你是放心不下齊國,還是舍不下公子穆?”
我倒吸一口涼氣,不管心裡面是驀然疼得如滴血,不管腦子裡面氣得昏昏亂亂,我只咬唇,嬌聲一笑,挑眉:“對!說得很對!我就是舍不下公子穆。想必你也不會捨得你長慶殿裡那數不清的美貌姬妾吧?”
一口氣說出,明知會刺傷兩個人的心,大慟的同時卻更是解脫。
他果然不說話了,黑暗中,細長的鳳眸裡閃爍的盡是簇簇溢滿怒氣的火苗。“是啊,是捨不得……捨不得,捨不得,舍……哈哈……”他大笑,不知是惱是哀,是悲傷還是無奈,笑聲爽朗痛快,卻帶著一股無名的悵然直鑽人心,聽得我越發緊地咬住了唇,直到一絲腥味悄然滲入口中。
這樣的狂態他並沒有維持多久,笑聲停歇後,寂寥的空氣中流轉著死一般的壓抑。
“早些睡,明日還得啟程去楚丘。”他聲音冰涼,卻依然帶著細微的笑意,並如往常般伸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臉頰。
我努力微笑,道:“二哥也是。”
無顏再看了我片刻,猛地掉了頭轉身就走。
“雲音不錯,多謝你操心。”淡淡的聲音由門外遠遠傳來時,我腳下一軟,再也無力站穩,倒向身後的軟塌。
榻上有堅硬的東西抵著我的背,我費力地翻身拿起,摸了摸,心中驟寒。
晉穆送的鳳佩。原來二哥早存了這般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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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巳時,車馬集結在宮廷門口,夏惠公的人馬已經在辰時先行,而晉襄公的龍攆還有其餘各國公子、公主的座駕皆自巳時出發。隨行還有晉國將軍大夫數十人,護駕禁軍八千人。公子穆隨駕去楚丘,太子望留守監國。
原本我和絳蓉、妍女一般也該坐在鸞駕中,但晉穆卻又把那匹白馬牽了過來,喜好騎馬的我自然舍車從騎,而且我也想在這一路把白馬調教好、真正將它馴為自己的坐騎,於是便穿著一身輕便的男裝威風凜凜地走在隊伍的最前面。無顏早在出發時就辭行一人先走了,晉襄公沒有阻止,反而給了他一匹追風千里的神駒。
我愣愣地看著他背影越行越遠,總覺得心底有什麼珍貴的東西就這麼跟著他坐下馬蹄踏塵飛揚時漸漸遠去了,再也找不到。
而他臨行前,看也未看我一眼,俊美的容貌如霜冰凝,漂亮的鳳眸裡幽深晦澀,再也不是我能看懂的清澈無暇。
無顏……
我抿了唇,悄悄嘆了口氣。笑容淡淡,卻不知能藏住多少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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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認這一路不好走,山高水深不說,就說那北國冬日的風,冰寒而又凜冽得往往似刀子般割在臉上。妍女命隨行的宮女給我做了垂玉流蘇的帷帽,看似精緻,但擋風的效果還不及我的鳳盔。
走了兩日後,無蘇實在是看不上去,嚴令我不得再胡鬧逞強,強制命人拖我下馬,塞入了妍女和絳蓉的錦鍛軟絨的鸞駕中。
妍女看著我笑:“瞧你凍得鼻子紅紅的,眼睛紅紅的,若是平時,人家還當你哭過呢!”
我扯了唇角訕笑,眼光一躲,任由她取笑,我卻一字不答。
絳蓉凝了凝眸,桃花般嬌嫵的眸中亮光閃閃,她掩了口笑道:“妍女,我看她就是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