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他。他的唇邊長出了細小的鬍渣,有點扎人,我用手心輕輕磨蹭著,不答他的問題,卻柔了聲喚他:“無顏。”
剛毅的面龐慢慢緩和下來,刀光劍影下的決絕和兇狠漸漸遠去,冷寂的目光一點一點升溫變柔軟。他低了眸看我,神色彷彿還有些不豫,又彷彿有些難以自制的憐惜。
我心中得意,偏偏臉上還是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再低聲喚他:“無顏。”
“嗯。我在,我在。”他答得不耐煩,眸光一瞥,不再看我。男人俊美的面龐稍稍抬起,月光照亮了他的臉,讓那絲一瞬即逝的苦苦忍耐清楚落入我的眼簾。
我心中一動,忍不住又叫他:“無顏!”
這一次他變了臉色,惡狠狠地垂首盯著我,聲色俱厲:“叫什麼?我不是一直在這裡!”
我被他吼得嚇了一跳,雙手慌忙從他手臂上撤下來,又害怕,又訕然:“你……你……你不喜歡我這麼叫你?”
他瞪眼望著我半天,忽地俯面,狠狠吻住我的唇,肆意地噬咬、不斷地吮吸,舌尖滑入我的齒間時,他的手掌繞到後面托住了我的腦袋,用力地加深吻,死命地將我的身子揉向他的胸膛……一個簡單的親吻,他卻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長久纏綿,似要維持一世的桓遠,永不言離。
“無顏……”我被他吻地腦中一片空白,思維、呼吸、心跳瞬間不見,只知胸口潮湧而來的,不是甜蜜,而是因為他不顧一起的吻中帶來的絕望之痛。
許久許久,他終於停下,低聲喘息著呢喃:“我喜歡你這樣叫我,喜歡得發瘋!”
我抬手撫著他的額角,看著他,輕輕笑道:“那我就一直這樣叫你,叫到天荒地老,叫到你聽得膩死,煩死,厭死……直到我死。”
他眸光一動,有細微的水澤在裡面緩緩流轉。
我笑了,伸手捂住他的眼睛,道:“不許哭。”
他一把扯下我的手,神色看似漠然,俊臉上卻泛起了一絲可疑的紅暈:“本公子乃堂堂齊國豫侯,怎會哭?丫頭亂操心。”
眼淚是沒有。他是英雄,任天塌地陷也不會流淚,這個我從不懷疑。
只是那眸間清明非常,像是水洗過的透徹清冽。我笑嘻嘻看著他,咬了唇不說話。
他被我瞧得不自在,咳嗽一聲,扯了馬韁、雙腿夾了夾馬肚子。馬兒慢悠悠地走起來,他低了頭看我,使喚道:“喂,丫頭,我餓了。”
我瞭然一笑,拿出隨身帶的乾糧,一片片辧開,喂入他的嘴中。
“香不香?”
“一般。”
“好不好吃?”
“難吃!”
“咱們走了一天路,離鍾城還有多遠?”
他聞言沉默了,嚼著乾糧的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
我點點頭,再塞了一片乾糧到他嘴裡:“換句話說吧,我們走了一天的路,趕了幾里地?”
他回頭看看,微笑:“不到十里。”
我怔了半天,醒悟過來後方“佩服”地望著他:“你真厲害!”
“那當然!”他面不改色地坦然承認,低頭咬光我手裡的乾糧後,馬鞭揚起,重重抽下。
馬兒怒鳴了一聲,四蹄飛揚。
月夜蒼野,黑馬奔騰勢如閃電,行動處,有旋風捲起積雪,銀光飄散,霽色漫漫。
次日午後到了鍾城。城外,我跳了馬,讓他獨自先入了城。
龍燼的軍隊駐紮在鍾城以南,營帳遍野,行轅森嚴。我以為無顏所說的攻下鍾城打通龍燼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