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耐心,相對北莽女帝還要更心急一些,因為張鉅鹿一手抓北線軍政,一手消化南邊春秋舊八國的國力,尤為關鍵的是這位首輔大人相當程度上阻止了皇帝試圖重文抑武的跡象,使得我朝張力遠勝資源匱乏的北莽,拖得越久,優勢越大。咱們離陽啊,一統春秋以後,才算真正家大業大,就是經得起折騰,加上有了張鉅鹿這麼個勤勤懇懇的縫補匠,我要是北莽的皇帝,也會渾身不得勁。誰他娘想跟一個家底殷實還讀過書的壯漢當鄰居?那可不就是天天受氣嗎?”
學宮祭酒笑道:“大將軍話糙理不糙。”
老先生感慨道:“高居書樓說太平,總以為自己只要走出去,就可以經世濟民,挽狂瀾於既倒,搞得治政平天下就跟寫幾個字一樣信手拈來,危害不下於藩鎮割據。這話是碧眼兒在御前親口說的,身為狀元及第的讀書人,能說出這樣的道理,可見當個首輔,很合時宜。難怪張鉅鹿可以跟大將軍當對手。嘿,大將軍,咱們可都離題萬里了。”
徐驍繼續指向地圖,笑道:“我跟先生想法不一樣,龍象軍這次赴北,不光仗要打,還得打硬仗,撿軟柿子捏,不是我北涼軍的脾氣。先生擔憂龍象軍打贏了仗,南朝那幫得了富貴就忘宗背祖計程車子會更加仇恨北涼,其實在我看來,要是北涼鐵騎不給他們長長記性,那些年少時跟著父輩北逃然後新冒尖的南朝新貴,尾巴早就翹到天上去了,就得狠狠抽打一番,才知道什麼叫怕,我就是要他們怕到骨子裡去。這些兔崽子,根子跟當初的春秋讀書人一樣,都記打不記好。所以這一次龍象軍,第一個要死磕的軍鎮就是龍腰州戰力排在第一的瓦築,接下來其餘軍鎮,君子館,離谷,茂隆,都是硬骨頭,不在一條線上,龍象軍就偏要繞道疾行,一個一個吃過去。”
老先生憂心感慨道:“可是龍象軍才一萬啊。不計算沿線兵馬,光是五鎮兵力就有精銳甲士六萬。還得跟兩位北莽大將軍面對面,行嗎?一萬龍象軍,撤得回來多少人?”
徐驍打了個哈哈,“忘了跟先生說了,咱們北涼的大雪龍騎軍,也馬上要出發了。”
北涼鐵騎甲天下,大雪龍騎雄北涼!
老先生在這大夏天的,像是感到了涼意,摟了摟袖子。
他喃喃自語道:“可這不就意味著要真打起來了嗎?不妥啊,委實不妥啊。”
徐驍一隻手掌按在地圖上,說了一句話,“我兒子在那裡,這個理由夠不夠?”
第117章九問
京城越來越居不易了,不光是外地生意人如此感慨,就是那些京官都要愁得揪斷幾根鬍子,本朝太安城前二十年每畝地皮不過六百兩紋銀,如今仍是貴銀賤銅,已經上漲到瞠目結舌的每畝兩千五百兩,難怪門下省左僕射孫希濟有尺地寸土與金同價的說法。一棟小院,即便在京城最邊緣,也要價到將近千兩,進京會考計程車子們都叫苦不迭,好在有因時而生趨於興盛的同鄉會館,才讓大多數囊中羞澀的讀書人沒有走投無路,再者有寺觀可供租住,一般讀書人也支付得起租金,才沒有怨聲載道,只有那些個空有清譽沒有金銀的大文豪大,一輩子都沒錢在京城買下住所,會經常聊以自嘲寫上幾首詩,既能抒發胸臆,又能博取寒士的共鳴,一舉兩得。一些出過大小黃門或是翰林的會館,往往掛出進士吉地日租千文的招牌,這些個風水寶地,倒也供不應求。
京城會館大小共計六百家,大多數毗鄰而落,位於太安城東南,每逢科舉,熱鬧非凡,人不風流枉少年,這一大片會館區食色盡有,酒樓和青樓一樣多如牛毛,本來赴考士子還擔心人地生疏,那一口鄉音被京城當地人唾棄白眼,進了太安城,住進會館,才發現周遭都是故鄉人,沒錢的也開心,身世家境稍好,兜裡有錢的,更是恨不得一擲千金盡歡娛,當真以為這些子弟是錢多人傻?自然不是,有資格進京趕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