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轉身就跑,顯然當做了耳邊風鬢角雪。
軒轅青鋒扯了扯嘴角,緩緩吐出二字,“痴心。”
女子捧琴跑得急促,摘去裹布時依然十指顫抖,徐鳳年一聲謝過,接了這把並不如何值錢的新琴,一抹袖,十二飛劍懸停做琴臺。
徐鳳年閉上眼睛,手臂懸空,不急於撫琴。
北涼參差百萬戶,其中多少鐵衣裹枯骨?
試聽誰在敲美人鼓,試看誰是陽間人屠。
星斗滿天,誰睡也?
徐鳳年低頭時,眼眶泛紅,不為人知地嘴唇微顫。
一手猛然敲響琴絃。
敲!
一支煌煌北涼鎮靈歌。
雪中琴聲陣陣,如那北涼鐵騎的馬蹄如雷。
下馬嵬驛館龍爪槐下,蹲著一位老儒士,拿銀錢從當鋪買了件掉毛老貂裘,正往嘴裡塞著肉包子,聽聞琴聲後,緩緩停下狼吞虎嚥,靠著冰涼老槐樹,閉上眼睛,輕聲道:“來一壺綠蟻該多好。”
第015章一個福字,三說徐鳳年
僻靜小院,不醃酸菜時喜歡閉眼的劍侍翠花站在屋簷下“賞”雪,青衫劍客吳六鼎蹲在臺階上等那王八蛋比劍歸來,風雪漫天中,用他銀子去換了一身潔淨衣服的遊俠兒推門而入,吊兒郎當,入門後拍了拍肩頭積雪,吳六鼎哪壺不開提哪壺,問道:“溫不勝,又輸了?”
腰間多了一柄佩劍的木劍溫華瞪眼道:“怎麼說話的,六隻缸,你就是個吃娘們軟飯的,要是沒翠花沒酸菜,看我不削死你。”
對此並無異議的吳家當代劍冠笑眯眯道:“呦,哪兒撿來的劍,瞅著不含糊啊,給我過過眼。”
溫華大大咧咧道:“老子的劍,就是老子的小媳婦,你隨便摸得?”
翠花嘴角翹起,本就是玩世不恭性子的吳六鼎嘖嘖道:“那你這次弄了個新媳婦回來,不怕喜新厭舊,舊媳婦吃醋?”
溫華一拍木劍,“瞎扯,老子向來喜新不厭舊,不對,是喜舊不喜新。這把新劍的名堂大得很,說出來怕嚇死你。不過劍是好劍,比起我這柄相依為命十來年的木劍,還是差遠了。”
溫不勝終歸不負眾望,還是沒能勝下一場比劍,不過這一次相較前三次落敗,總算打了個平手,事後棠溪劍仙還將古劍霸秀相贈,那哥們也不含糊,二話不說就接過掛在了腰間,京城都習慣了這傢伙比劍前掏褲襠的不雅做派,跟祁嘉節比劍時還要傷風敗俗,找上門去比劍,遞了兩劍,穩居京城第一劍客多年的祁嘉節正要還以顏色,溫不勝就開始嚷嚷認輸不打,然後屁都不放一個,也不說什麼客氣話,一溜煙跑得沒影,不說觀戰的江湖人士目瞪口呆,就連祁嘉節本人都哭笑不得,被兩劍驚出一身冷汗,辛辛苦苦扛下劍勢劍意俱是出類拔萃的兩劍,之後就看到那小子招呼不打就滾遠了,觀戰的老百姓們笑成一團,往死裡喝倒彩。
吳六鼎瞥了一眼盧白頡的霸秀劍,笑道:“幾萬把木劍,也換不來一把棠溪劍爐的鑄劍。落在你手上,真是遇人不淑,可憐了霸秀,媚眼給瞎子看。”
溫華今天心情好,不跟六隻缸一般見識,小跑到屋簷下躲雪,抖了抖衣袖,然後轉頭望向明明不瞎卻裝瞎的女子劍侍,問道:“翠花,咋還不給你溫哥哥溫大俠上一碗酸菜面,你也太不講究了。以後等我出名了,你就算求我吃你的酸菜面酸菜魚,也得看我心情。”
平時不睜眼,蘆葦蕩一役睜眼便學得李淳罡兩袖青蛇六分神意的女子扯了扯嘴角,轉身就去下面。溫華蹲在吳六鼎身邊,小聲嘀咕道:“六缸啊,當你是小半個朋友,我才跟你說心裡話,翠花長得是一般般,遠比不上我喜歡的李姑娘,可翠花脾氣好,你又吃不膩歪酸菜,反正你小子一輩子沒的大出息,跟她在一塊湊成一對,算你佔了天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