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年近三十,但不知是精研媚術的緣故,還是天性使然,總有些天真爛漫的少女細節,習慣性嬌氣嘟嘴道:“我哪裡知道,老前輩總不會是鄧太阿啊。”
呂錢塘正在懊惱那一劍太玄妙,他竟沒有瞧出半點端倪,加上這位東越劍客一直不喜舒羞的做作姿態,於是說話的語氣便重了一些,“一介南蠻,不過是井底之蛙!”
舒羞伸手撥了撥耳鬢青絲,側頭嬌媚笑道:“呦,東越便不是蠻夷之地了?那老前輩這般了不起,能讓咱們的呂劍神如此高看?”
呂錢塘陰沉轉頭,自己算哪門子劍神?這個從蠻夷南疆跑出來的娘們真想嚐嚐赤霞劍的鋒芒?!
恰巧在兩人身邊的魏叔陽搖了搖頭,並未出聲勸解。徑直走向世子殿下,徐鳳年坐在船頭,解開雙刀擱在一旁,伸手逗弄著金剛和菩薩,兩個小傢伙舌頭天生帶有勾刺,輕輕一舔,會在手上帶出一陣密密麻麻的劃痕,徐鳳年熬不住這對姐弟沒個盡頭的折騰,受輕傷不說,象牙白色的綢緞袖口早已變成破條,於是拿起春雷刀,讓幼夔金剛四爪抱住,懸空晃悠,看得出來這隻雄夔更活潑。魏叔陽總不能站著與坐著的世子殿下說話,盤膝坐定,感慨萬分道:“殿下,老道年老有幸閱讀武當《參同契》,今天又遇見李老劍神那斬江兩百丈的通天本事,此生死而無憾了。”
徐鳳年笑道:“魏爺爺,你給說說,李老頭這一劍是指玄還是天象?”
魏叔陽搖頭道:“約莫有陸地神仙的意味了。老道實在不敢妄言李老劍神。”
徐鳳年靠著木牆,玩笑道:“這一劍豈不是就能破甲數百?若是兩軍對壘,有三四名李老頭,率先陷陣砍殺,這仗還怎麼打?”
魏叔陽微笑道:“殿下,試問百年江湖,出了幾個李劍神?又有幾名指玄天象境的高手願意被軍法約束?身陷軍伍,可不適合修行。”
徐鳳年點點頭,“確實,誰能勞駕王仙芝鄧太阿去衝鋒陷陣。春秋國戰,只聽說西蜀那位劍法超群的皇叔不惜一死拒敵,硬生生斬殺了六百名鐵騎,卻再難抗衡接下來的驍騎鐵甲,死於弓弩戰陣。武夫的江湖,便像是先前那燕子江,水底是暗礁牙突,水上是群峰競秀,誰都不耽誤誰冒頭,至於誰能如呂洞玄一般高不可攀,更是本事。而一切都是為了戰爭考慮的軍伍就成了我們所處的寬廣水域,百江千溪萬流匯聚,除非是徐驍這般國戰名將成為那孤懸的島嶼,否則任你萬般能耐,都要倒在千軍萬馬之下,在徐驍率軍踐踏江湖之前,武夫軍人兩相輕,倒也算是分不出高下,如今的江湖實在是再沒有底氣與軍隊叫板了。龍虎山被加封整個天下道門的掌教,兩禪寺出了個與皇帝陛下以朋友相交的黑衣僧人,才得以挽回釋門頹勢,儒釋道三教,繼續三足鼎立,這三教裡的高人都力求出世,偶爾出世,力挽狂瀾,驚起漫天風雷,也都速速退隱。徐驍軍中,少有附和北涼的江湖人士手執兵符。”
魏叔陽似乎沉浸在老劍神與那一劍的波瀾餘韻中,有些失神,但看得出來老道士滿臉都是開懷,如同稚童得了一串糖葫蘆,很簡單,沒有大道理可言。很難想象以魏叔陽在九鬥米道中的地位,以他的古稀年紀,還會有這樣童心,不管李淳罡形象如何落魄邋遢,魏叔陽只惦念著那三劍,水珠呈線破水甲,小傘作劍一劍仙人跪,再到今日的仙劍,在老道士看來,真真正正當得上袖有青蛇膽氣粗的詩句評語。難怪世道一日不曾平,江湖便不平,因為誰都想著去如呂洞玄李淳罡這樣遇不平而自太平。
姜泥沒把握打贏兩頭幼年異獸,便覺得原先瞧得痴迷的江景都不太好看了,洩氣地回到船艙,看到李老頭兒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在半睡半醒之間,姜泥拿起一本秘笈,心不在焉看了會兒,輕聲問道:“你是不是打算教他練刀了?”
李淳罡抬起眼皮,笑呵呵道:“教他幾招雕蟲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