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像是夏秋時節向日葵花的金黃顏色,不過她還是挺喜歡。
她小時候,家裡除了那個只知道賭從不當爹的男人,就只有她跟她娘,還有那塊田地裡金黃金黃的葵花。那些被那個男人帶回家的陌生男人,也曾經在田地裡糟蹋她的孃親,她就只敢躲在遠處。每次孃親穿好衣裳,理順頭髮,走出田地,都會找到她這個哭都不敢哭的女兒,朝女兒輕輕笑,然後遞給她一根摘下的向日葵,一起回家。後來娘死了,她就只能一個人看著那些向日葵了。
第005章勿念勿等
幽州動盪,沂河又是波瀾跌宕的中心地帶,這場慘劇,僅沂河一城,就有二十四個姓氏四十餘大小將種家族遭難,當場殺死於沂河城內的地方豪橫不下七百人,株連卻未死之人,大多充軍邊關。當初識趣選擇明哲保身的地頭蛇,根據諜子密探的持續稟報,如今怨氣倒是不大,很簡單,死了人,就多出了地盤,除了大頭給北涼拿走,剩下的殘羹冷炙也相當可觀,都由他們這些牆頭草家族接手,給糧給錢便是孃的扈從僕役,原本便心儀垂涎的別家婦人婢女,賤賣的珍玩字畫,都是實打實的好處。徐鳳年入城後,幾次掀起簾子望出去,都能看到許多冰冷的眼神,麻木,憎惡,畏懼,仇恨,不一而足。
徐鳳年回到將軍官邸,宋巖跟王熙樺還未回府,沂河的收尾,這兩個臨時調入幽州的陵州高官並不直接插手具體事務,更多是將軍皇甫枰和刺史王培芳兩位幽州主官主持,徐鳳年也不知道他們這對政敵怎麼就能湊到一起,當時下定主意要將這位一起拉壯丁喊來幽州,有意讓宋巖擔任幽州別駕,輔佐武將出身的新任刺史胡魁,倒不是信不過在涼州刺史任上事功極其突出的胡魁,而是未來北涼道四州,文武相互補充以及相互制衡是必然大勢,這種趨勢,不僅僅侷限於表面上的將軍刺史兩職,至於文章學問在北涼出類拔萃的王熙樺,有點像是為腥風血雨白事不斷的幽州“沖喜”,而且青鹿洞書院也需要拿得出手的文壇大家鎮場子,萬事開頭難,士子赴涼,不可能一下子全部都塞進北涼官場,這是一個相對循序漸進的過程,何況讀書人之中不乏濫竽充數之徒,先在書院這隻篩子裡晾曬抖落一番,以便分出個大致準確的三六九等。徐鳳年坐在皇甫枰那座異常簡陋的書房,書籍沒有幾本不說,連裝飾擺設都欠奉,是個寡淡陰冷的屋子,跟皇甫枰的性子確實相像。
徐鳳年在翻閱一本不入流的相書,頭也不抬說道:“進來。”
入屋之人姓柳,是沂河城的諜子頭目,跟北涼王稟報了今日蒐集到的見聞,都是宋巖王熙樺兩人的零碎言談。原來這兩位在目睹幽州血腥後,又知曉了事情緣由,對於沂河黃氏的處置並無異議,但是就酒樓聽客的抄家一事,兩人就有了嚴重分歧,王熙樺堅持認為那六十五人聽說書之人,不論百姓還是豪紳,都罪不當北涼王如此重罰,一向推崇法家的宋巖則以為人人罪有餘辜,兩人趕赴幽州,原本不出意外宋巖是擔任幽州別駕,王熙樺則掌管一州學政,兩人爭執不下,就有了個賭約,若是王熙樺勝出,兩人交換官位,而宋巖竟說他必贏無誤,以後官職照舊,不過王熙樺以後見著他宋巖便必須執下官拜見上官禮節。
聽到這裡,徐鳳年放下書,笑道:“兩位大人還真是有閒情雅緻,難不成六十五人一一查詢過去。”
柳諜子輕聲道:“並非如此,王熙樺只揀選了三人。”
徐鳳年點頭道:“書生意氣,是怕勝之不武。你繼續說,揀選了哪三人。”
貌不驚人的沂河大諜子恭聲道:“分別是沂河曹氏子弟曹升,齊記綢緞鋪的掌櫃戚豐年,村夫韓來財。三人中曹升是靜怡軒酒樓的老主顧,曹氏則是沂河將種門戶的末流。戚豐年是個上門女婿,在沂河西大街風評不錯。韓來財則是假意入樓買酒喝,實則囊中羞澀,躲在後頭藉機聽那說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