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地,結果竟然是如入無人之境之,這樁讓太安城顏面盡失的風波,直接導致一名宗室將領被宗人府問責辭官,兵部倒是沒有插手,但是京城官場誰不知道這座執掌天下兵權的衙門上下,這半年來對京畿系出身的武將可都沒個好臉色,每次登門辦事,就跟欠了幾萬兩銀子沒還上差不多。
之後在廣陵道戰事尾聲,一萬大雪龍騎軍突然悍然出關,從兩遼返回的兵部侍郎許拱親自率領京畿精銳前去攔截,還有薊州青州兩地騎軍南北呼應,更有當地各路駐軍竭力拼死效命,不一樣碰了一鼻子灰?現在太安城都傳言,此次之所以是廣陵戰事有過的盧升象鯉魚跳龍門,而非兩遼邊事有功的許拱脫穎而出,正是因為那場雷聲大雨點小的狼狽阻截,使得皇帝陛下對這位江南道出身的儒將太過失望。
小髯坡驛館對於這些大駕光臨的天子使節,態度不冷不熱,既不殷勤諂媚,也不至於冷眼相向。印綬監掌印太監對此也是見怪不怪,並未在這種事情上吹毛求疵,一來離陽宦官極少出京走動,至多是與中原那幾座織造局和地方官營鹽鐵有些秘密來往,並不會公然出現在京外官場視野,二來自從離陽老皇帝收容天下亡國宦官後,這些閹人對趙室感恩戴德,無論是經歷過春秋戰火的老人,還是他們一手帶出的後輩宦官,二十年來從未傳出禍亂內廷的傳聞,宦官干政一事,已是絕跡。強勢如上代司禮監掌印人貓韓生宣,也僅是在江湖上被稱為春秋三大魔頭之一,對這位天下首宦忠心耿耿於離陽趙室則無半點質疑,之後年紀輕輕的宋堂祿接掌司禮監,在文武百官中亦是有口皆碑。
小髯坡驛館不足以容納宣旨太監、皇宮御前侍衛和京畿精騎在內總計千餘人的陣仗,如果說在別處,各州郡府衙皆有妥當安置,滿口承諾絕不擾民,至於是否真的不曾擾民,印綬監幾位蟒服太監自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到了幽州轄境後,驛館多而不大,大部分送旨隊伍藏餐露宿是常有的事,倒是印綬監這邊主動與幽州驛館商議,如何才能儘量避免打擾到北涼百姓的休養生息,而且車隊一路上購置額外物件,一律絕不會向幽州這邊開口。
三名大紅蟒服太監在進入驛館後,在廳堂按例聚頭議事,卻沒有急於開口,而是喝上了小髯坡驛丞讓下人準備的一壺茶,耐心等待一名心腹宦官的訊息。很快那名年輕宦官就畢恭畢敬領著一名年輕士子模樣的人物,快步走入廳堂,年輕宦官低眉順眼地退出廳堂,掩上屋門,守候在門外。當看到這名身穿文士青衫的年輕人後,三位印綬監大佬立即起身相迎,略微壓低嗓音笑道:“見過陳相公!”
相公一說,原本是老離陽的一種尊敬說辭,專門用來敬稱軍中大佬或是手握朝柄的公卿,一朝上下,獲此稱呼之人,滿打滿算,估計大概也就七八人。只不過那時候與離陽並立的東越南唐幾個王朝,國力尚存,也有相公的說法,卻是極為不雅,是說那些面目清秀的男子伶人,嗓音嬌柔不輸鶯鶯燕燕,江南有蓄養童伶之風,美譽為名士風流,這其中或多或少也有幾分譏諷離陽的意思。在離陽吞併中原後的永徽年間,太安城的相公一說逐漸消失,祥符年以後,重新興起,尤其是內廷,十分推崇,宮中太監遇上某些得以行走宮禁重地的離陽公卿,都喜歡尊稱一聲相公。這一次,當然再無人膽敢將江北江南兩者相公混淆不清了,而在眼界奇高的宦官眼中,文臣之中,連一位六部尚書也無法獲此殊榮,唯有中書令齊陽龍、中書侍郎趙右齡和門下省左僕射桓溫、左散騎常侍陳望,寥寥四人,可以讓他們連姓氏喊上一聲相公。
眼前這一位的身份,也就水落石出。
陳少保陳望,下一任離陽首輔的不二人選。
印綬監掌印太監是位慈眉目善的清瘦老人,如果把那身扎眼的大紅蟒袍換上道袍,也許就是仙風道骨了,他在陳望坐下後才落座,毫不掩飾自己神色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