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嬤嬤笑道:“郡主,‘晉陽’二字是江家老祖宗寫的。”
素妍心頭一沉,“誰?娶了潘氏美妾的老祖宗?”
田嬤嬤點頭。
那時,只有他才是晉陽出名的大人物。
而今,江舜信也成了江氏族裡的典範,但凡有家人教育子孫,便拿江舜誠來說事,說他幼年是如何刻苦讀書,後來又怎樣光宗耀祖,連他幼年調皮的瑣事也被說成自幼不俗的故事。族裡的孩子、後生個個都能說上好幾件來,一些是真的,一些卻是長輩們杜撰來的,目的只有一個,鼓勵自家孩子上進。
朝陽下的晉陽城披著一層華麗的霞光,被西嶺江氏簇擁的隊伍尤其醒目。早在江舜誠動身後,江舜信收到家書,知他回鄉省親,一時間就傳遍了十里八鄉,幾乎整個晉陽城的百姓都知道江舜誠回鄉的訊息。
尤其是這幾日,江家每天都派下山去打聽,昨兒得了確切訊息,一早就領了族人去在路口等候。
越過繁華的街道,兩側店鋪林立,酒旗招展,一些店子尚未開門,有起早的店小二帶著惺忪的睡眼取下門臉上一塊塊木板,看到一行歡欣鼓舞的人,簇擁著一列馬車,跟隨馬車的護衛衣著華麗的錦袍,騎著高頭大馬,一看非富即貴。
穿過兩條街,拐進一條巷子,沒走多遠,就看到一座府邸,上面掛著“江宅”的匾額。
江舜信的妻子李氏,早早地候在大門前,領著丫頭婆子、一個兒媳笑容滿面地站著。因不知江舜誠會住何處,長媳留在了西嶺鄉家裡,他們就到了城裡候著。
江舜信下了轎子,招呼道:“放鞭炮!”
一時,噼啪之聲不絕於耳。
他帶著次子近了馬車前,“大哥,到了!”
江傳良撩起車簾,江舜誠走出馬車,掃了一眼,“不錯,這座院子倒也清靜。”
江舜信笑道:“是五年前買下的,偶爾會有兒媳們帶著孫子、孫女來住些日子。”
白芷一路快奔,因近了晉陽,她早早就換上了皇上賞賜的女官服,落在江家人的眼裡,一臉羨慕,卻不知她的身份,不敢貿然開口,只見她近了第二輛馬車,欠身道:“老太太、郡主,可以下車了。”
青嬤嬤打起簾子,田嬤嬤攙了虞氏下來。
虞氏站穩之後,吐了口氣,“這把老骨頭都快被抖散了。”掃視周圍,瞧著有些陌生,“當年我們虞家也住在晉陽城南一帶。”
一個著紫褙的婦人迎了過來,欠身行禮,喚了聲“大伯母”,扶住虞氏,“這裡正是城南的一座宅子。是落沒的唐家出手的,翁爹便出了銀子買了下來,裡面也曾翻修過,新建了兩座院子,是專給大伯父、大伯母住的。”
白芷扶了素妍,笑意盈人。
素妍蒙著面紗,衣著粉如霞光般的綾羅,是眾人都未瞧見過的式樣、料子,年輕女人們看得目瞪口呆,年輕的男子只覺眼睛發亮,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子打扮成仙女般的模樣,雖蒙著面紗,卻難掩天生麗質。
有不知底細地人開始低聲議論起來。
田嬤嬤生怕眾人誤會,忙大聲道:“這位是我家老候爺、老太太的掌上明珠,當今皇帝賜封的安西郡主,是左肩王府世子未過門的世子妃,書字輩的千金大小姐。”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早聽人說過,江舜誠年過四十得了個女兒,聽說長得跟仙女一樣,在皇城亦是頗負盛名,如今一瞧,還真是如此。
江氏族裡那些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竟被她生生搶去了風頭,與她一比,真真是雲泥之別。
田嬤嬤介紹了素妍,又指著江傳良道:“這位呀,是文忠候世子的嫡次子、傳字輩的公子、在皇城也是出名的才子。”
江傳良心下懊惱,他在皇城並無聲名,居然說他是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