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因為你喜歡這樣,因為你爛到了骨子裡。”
楊寬說,“是嗎。這麼簡單的事,你居然現在才明白。”
我朝他一拳揮過去。
也許是我那一拳怨氣太重,將楊老闆中傷了,那以後,楊寬和他的小情兒們幾天沒到公司來。再聽到訊息時,就是傳言說,楊老闆生病了,公司一應事務交由總經理馬元處理。若是律師團有事,可以直接派人到他家問他。我將信將疑,前去找馬元質問,得到的訊息是,不是消極怠工也不是藉機逃避,無堅不摧的楊總這回居然真的生病了。
楊寬生病了。穿著病號服,在他寸土寸金的豪宅咳血。聽起來很悽美,其實只不過是普通肺炎加感冒。私人醫生把這些超級富豪們都當天神伺候,一點點小病就往處方開出無休止的度假和休養。我作為特聘律師,領著人天天往他家跑,後來乾脆接到管家邀請,跟隨他搬進了豪宅。楊寬一開始裝病重,耍賴鬧彆扭拒絕,讓律所換個人。我冷笑著對他說,“楊先生,我們所律師都忙,沒別人了。這是報應,你就受著吧。”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管家建議,在楊寬養病期間內,主人書房就是我的辦公場所。
那個叫明悅的五官工整得像妖精的男孩子搬進來,儼然一副女主人模樣,除了給我小鞋穿,就是在豪宅內各種秀恩愛。每天我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看到他從樓上下來,走路步伐暗示著身上一身情愛痕跡。吃完經過客廳,聽到醫生委婉地對坐在沙發上的楊寬說,近期房事過重,對楊總身體康復不利。明悅挑釁地瞪了我一眼,蛇一樣扭過去,坐到楊寬大腿上摟住老闆手臂,含蓄地展示著脖子上的吻痕,順便向醫生抱怨說他這幾天要得太多晚上在臥室裡面搞得我好累。
他這麼針對我,不知道楊寬有沒有看出來,想必看出來了,楊寬也不會在乎。楊寬什麼都不在乎。這麼想著,反倒平衡了,從小到大,楊寬性格發生了太多變化,如果不是五官仍舊相似,我都快要認不出來了。可至少在生性冷漠這一點上,楊寬沒怎麼變,還是從前那個痞痞地,囂張地跑到我面前來,欺負我的壞孩子。
只是我對他的認識變了。從前再怎麼壞,我也以為他的壞裡面包裹著一層好,如今看透,只覺他的壞後面,原來只是無窮無盡的壞。原來如此,他與世界上其他人沒什麼分別,也只是個壞人而已。
從前楊寬沒家,住了一輩子酒店,如今也算有棟自己的房子了。我跟著他住豪宅,除了清靜,唯二的好處就是每天可以看到很多鬧劇。他過了這些年,似乎也沒什麼親近知心的人,沒什麼朋友,每天往他家跑的,不是花枝招展的小妖精,就是梨花帶雨的小可憐,又有明悅這個心狠手辣的皇后坐鎮,吵吵嚷嚷開後宮似的。有一天周延也加入了這千里賣身的隊伍,明悅看起來跟他有舊仇。楊寬穿著病號服,坐在院子裡賞花休養,明悅當著楊寬面,把周延貶得一無是處,罵了個狗血淋頭。
那天下雨,楊寬明悅他們坐在長廊簷下,沾不到一星半點,可是細雨把周延全身都打溼了。男孩細長的睫毛在雨水下微弱得像翅膀。我在二樓書房,實在看不下去,抄近道繞下樓。走到後花園時,只聽周延在嗚嗚地哭,還有楊寬一陣一陣的咳嗽聲。明悅志得意滿地立在他身邊,手握著一隻細瓷茶杯,一邊伺候楊寬吃藥,一邊說著奚落周延的話。我衝過去,奪過那水杯和藥片,往地上摔下去道,“幹什麼裝模作樣!現在你們面前站著一個人,無論他是什麼樣,過去對你們做了什麼,可是他在哭!難道你們看不出來?還是聽不到?都瞎了嗎,都聾了嗎,還是這樣玩弄一個人很有趣?”
“楊寬你也別再裝了,你那麼威風的人,得個感冒要多久才能好?使喚我們上上下下,把全公司人當猴耍,我們也認了,可是從前我怎麼不知道你壞成這樣,連個小孩子也要欺負!他只是喜歡你,他犯了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