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出了寺,華容添的侍從將馬車牽來了,恰好可以送我們回宮去。
“喂!姑娘,你的白娘子!”我應聲扭頭張望,路邊林蔭下,老者正挑著擔子,一手舉著那泥人。我興沖沖跑去接下,雖然和白娘子差了許多,但他也沒見過,不怪他。
華容添好奇問:“這是什麼菩薩?”
我樂顛顛拿著小泥人在他眼前晃了晃:“不告訴你!”轉身見羅淨一臉鄙夷之色睨著我,我撫掌大笑,“有了有了!老人家,你再替我捏個泥人,就捏這位大師!”
羅淨臉色一沉,目光清冷。
老者放下擔子,探著頭打量羅淨:“老朽每日在相國寺前捏泥菩薩,對羅淨大師熟得很,不難捏,姑娘稍等片刻。”
礙於旁邊有人,羅淨沒說什麼,倒是華容添饒有興致問:“于歸,你要大師的像做什麼?”
“哎呀,就像供菩薩一樣供著啊!”我比手劃腳說得眉飛色舞,“我們都見識過了,大師是世上罕見的高僧,將來必定有更高的修為!我現在就把大師供著,每日給他燒三炷香,以大師的修為和胸懷,一定會盡心盡力保佑我的!”眨眼又跳到羅淨跟前,嬉皮笑臉問他:“是不是呀?大師?”
羅淨細長的眼中閃耀著怒意,卻平靜道:“貧僧不敢當。”
捏泥人的老人家也跟著湊熱鬧:“姑娘說得真好!都說羅淨大師是相國寺鎮寺之寶,京城裡那些大戶人家為了請大師做法事還要煞費苦心呢!姑娘你真是頗具慧眼,知道捏個大師供著,回頭老朽自己也捏一個,求大師保佑我孩兒早日娶媳婦!”
一直沉默的秦朗坤也開口了:“老人家,也替我捏一個,保佑家母身體安康。”
華容添笑呵呵開啟摺扇,“那我也要一個。”
羅淨眉頭一收,斜斜睨著我,目露厭棄。我朝他吐吐舌頭:“誰讓大師你是高僧呢!高僧,就要做高僧該做的事!”
羅淨不予理會,自顧自轉身回寺,拋下冷冷一句:“各位請便。”
我握住溼嗒嗒的泥人,看著月白的身影穿過一道一道寺門,漸漸隱匿,原本戲弄他的快慰不知怎麼變得惆悵了。為何與他相處越久,越覺得似曾相識,但我是隻妖,連前世都沒有,又何來的“似曾”?
第八章 64、鎖寒窗…1
弦月如銀鉤綴在樹梢,酷暑殘退,鳴蟲無歇。
太醫院按時送藥來了,我小心翼翼端出來,擱在案上,從櫥裡將一包酸梅取出來,與藥碗一併放進托盤呈給沈雲珞。為繡花,她簡直走火入魔了,不眠不休。
“娘娘,喝藥了。”
她輕應了聲,手下未停,直到那一條線都繡完了,端起藥碗一飲而盡,拈了兩顆梅子含著。她做什麼都慢吞吞的,唯有喝藥的時候特別豪氣。我曾經好奇藥是什麼滋味,嘗過一口,簡直苦到心裡去了,所以一直佩服沈雲珞喝藥的工夫,她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將盤子撤下,我坐在她身邊愁眉苦臉,“娘娘,別繡了,出去透透氣。你整整兩個月都沒出過屋子。”
“要趕在入冬前繡完,不然,這個冬天不好過。”
“這麼大一幅圖,如何能繡得完?”
“于歸,這裡的冬天很冷,不如夏天好過。我帶的銀子快使完了,今後要拿什麼去打點?”
我小聲嘟喃:“原本有好日子過,可惜你不要。”
沈雲珞手下一頓,抬眼瞪著我,“憑你的姿色,得獲聖寵也並非難事。”
我不耐煩起身去拉她,“別悶在屋裡了,就出去走走吧!夜裡涼快,我們去太液池看看荷塘月色啊!”
“荷花還未謝麼?”
“快了,開到末了。現在不看,今年就看不到了!”
在我的軟磨硬泡之下,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