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千斤紫銅送入內庫呢。”
吳景賢絲毫不敢在三十出頭的師侄王承恩面前倚老賣老,聞言立即鞠身致謝:“昨天傍晚接到您的密信後,咱家看水路難行,立馬命令手下崽子們卸船,轉陸路連夜趕回京城,終於在天亮之時把所有銅錢銅料送入內庫。若非你曹師傅一路相助。恐怕現在還到不了呢。”
輩分極高的信王府老人曹化淳微微一笑,說句“快快進去不能讓萬歲爺久等”,吳景賢立即把帶來的小木盒子送到王承恩手上,和曹化淳一同跟在王承恩身後,彎腰低頭,一路走到御書房門口叩見。
等候多時的崇禎皇帝扔下手中奏摺,大步走到匍匐在地滿臉淚水的吳景賢面前,細細打量他衣袍上拍不掉的塵土汙垢和腳上唯一干淨的發黃布襪。禁不住幽幽一嘆,親自把這位犯錯被貶之後仍然忠心耿耿的信王府老人扶起來。望著吳景賢被寒風吹裂的嘴唇和兩鬢花白頭髮,和藹地說道:
“辛苦你了,要不是你押送的都是朕急需的東西,朕不會催你這麼急,如今也只有你們幾個能為朕分擔點憂愁了。”
“奴才該死!奴才還是來得太晚了……”吳景賢再次跪下,激動得雙肩聳動。語不成聲,弄得邊上的王承恩和曹化淳都止不住流淚。
崇禎皇帝眼珠子也紅了,再次彎下腰把吳景賢拉起來:“別跪了,站著說話吧,內庫已報來訊息。百萬貫銅錢和16萬8千斤紫銅清點無誤,還有三面從未見過的磨花大鏡子和一座比人還高的西洋大擺鍾,朕心裡又是安慰,又是愧疚,不知道去哪兒找銀子讓你填上這筆賬呢,唉!”
“好了,不說這些了,吳景賢你給朕說說,老曹和王承恩你們也說說,南京民亂到底是這麼回事?為何首輔周延儒和那麼多文臣,一致彈劾魏國公等人和茅山教派那個姓朱的道士聚眾鬧事,攪亂社稷?溫體仁一派和多位勳臣武將又為何紛紛站出來,指責南京六部和應天府官員濫用職權,激起民怨?南京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吳景賢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如實稟報,最後極為無奈地說道:“如今整個東南就像魏忠賢臨死前說的一樣,早已在各地世家豪強控制之中……”
“世家豪強在背後扶持的東林黨人上臺之後,三年不到就佔據南京六部和各府各州縣近半官位,他們動輒就說體恤民情,閉口就是仁義道德,一旦有人提出開源節流,他們立刻跳出來說決不能與民爭利。”
“可是,等朝廷需要用兵需要銀子的時候,他們為了撇清自己的無能,不惜搬出之前被他們自己罵得一錢不值的各種捐稅,讓萬歲爺下詔明令天下,把所有稅賦攤到一無所有的平民百姓頭上,他們卻不用上交一文錢。”
“不知底細的大明百姓都以為是萬歲爺缺錢用,因此大明百姓縱有怨氣,也不會算在東林黨人和那些世家豪強頭上。”
崇禎皇帝滿臉愕然,儘管此前他也收到過諸如此類的密奏,卻從未有一次如同吳景賢所說的這麼詳細,這麼嚴重。
曹化淳和王承恩同樣驚訝不已,一邊替吳景賢擔心,一邊又想了解更多真實的東西,用以印證自己從東廠密報和其他地方獲得的訊息。
吳景賢早已做好傾力一搏的打算,因此毫不膽怯地繼續稟報:“實際上,東南世家豪強和東林黨人早已控制浙江、南直隸、江西等地八成以上的土地,這些土地均被各級官府記在有功名計程車子和朝野文官身上。”
“這百餘年來,根據祖制這些土地從不上交朝廷一文錢賦稅,致使朝廷稅賦一年不如一年,這三年幾乎已經收不到各地的土地賦稅。商稅更是一文沒有,就連前年萬歲爺萬不得已重開的寧波市舶司,也在東林黨上上下下的憤怒聲討和東南豪強世家的暗中打擊下,始終無法收稅,兩年來上繳朝廷的海貿稅賦不到10萬兩銀子。”
“一旦有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