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庭道了個萬福。
朱道臨兩人哪敢怠慢?若只是廝混慣了的應大掌櫃獨自前來,朱道臨和趙訓庭頂多就是拱拱手回禮完事,可如今應昌培正兒八經帶著家中女眷前來賀喜,意義完全不同了,擺明是告訴朱道臨,他一家人已把朱道臨當成自家兄弟對待。
這份濃濃的情義,怎能不讓朱道臨暗自感動?
朱道臨當即雙手抱拳,彎下腰恭恭敬敬地致禮:“道臨見過嫂夫人,不知嫂夫人前來,沒出去迎接失禮了,還請嫂夫人多多海涵!”
應昌培的愛妾再次和氣地回禮,帶著笑容回到丈夫側後端正地站著,應昌培看到朱道臨如此尊敬自己的愛妾,心裡非常高興非常滿意,嘴上卻對朱道臨打趣道:
“賢弟是不是久處海外,尚不懂我大明禮儀?誰是一家之主你都搞錯了,這怎麼得了?沒見哥哥我就站在這兒嗎?”
哪知朱道臨毫不愧疚地白他一眼:“女士優先你懂不懂?尊重女士,優待女士,是任何一個有文化的男人必須具備的風度,再說了,你我兄弟三天兩頭湊一起,用得著那麼多虛禮嗎?”
“要是每次見你都恭恭敬敬行禮問安,哪怕我不累,恐怕你也不願意彼此之間弄得這麼生分吧,對不對?”
“哈哈……嫂夫人有請,這邊坐,對不住啊,剛搬來茶水都沒有,下次一定給嫂夫人補上,等小弟下次去天樞閣,定要好好學上一手茶道。”
應昌培徹底沒轍了,呆呆看著朱道臨恭敬地請自己的愛妾上坐,卻仍然對自己不理不睬,無奈之下只好拉過忍著笑意的好友趙訓庭發牢騷:“孟山兄你看看,你看看,這小子越來越不像話了,兄弟我是不是交友不慎啊!”
趙訓庭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道臨賢弟就是那樣,方外之人瀟灑不羈,習慣了就好,哈哈、哈哈哈!”
“還要我去習慣他?好你個趙孟山,被他收買了吧?”應昌培激動地大喊起來,卻換來滿堂爽朗的笑聲。
應昌培的愛妾捂著小嘴,客氣地婉拒朱道臨的盛情,不聲不響靠在丈夫身旁含笑不語。等笑聲停下,她才低聲徵求丈夫的意見,得到丈夫的許可後轉身走到大門口,把肅立在院子裡的二十幾個僕人領進正堂。
“應兄這是……”
朱道臨立刻意識到,這些僕人很可能是應昌培送給自己的禮物之一,但仍然不敢確認。
應昌培大大咧咧地回答:“這麼大個院子,沒幾個下人怎麼行?放心吧,這些下人都是我和你嫂子特別挑選的清白人,年紀和長相都過得去,最關鍵的是,都長著一雙你喜歡的大腳板,哈哈、哈哈哈!”
“咦!?你發什麼愣啊?快去香案前的正位上坐好了,一家之主要有一家之主的威嚴,去坐著吧,讓你嫂子一個個領過來慢慢給你介紹。”
應昌培不由分說把朱道臨拽到主位上,示意趙訓庭也一起來,分別坐在朱道臨左右兩張太師椅上,完了優雅地甩甩大袖,擺出一幅頗為嚴肅的面孔,等候下人們逐一過來行禮。
朱道臨看看一副大老爺摸樣的應昌培,又轉頭看看同樣嚴肅的趙訓庭,想了想便覺得可笑:“我說……二位哥哥,好像我們手裡少了個茶杯或者摺扇什麼的,似乎不夠威嚴啊!”
“閉嘴!主人就該有主人的樣子,坐好了,這事可不能開玩笑。”
應昌培低聲罵完再次端正身姿,趙訓庭向朱道臨點點頭,示意朱道臨聽從應昌培的,朱道臨只好端正心態打起精神。
應昌培的愛妾非常能幹,臉帶似有似無的微笑,說話細聲細氣的,卻讓二十幾個最大四十來歲、最小十三四歲的男女僕人敬畏不已,一個個唯唯諾諾,不敢有半點兒遲緩,看得應昌培和趙訓庭頻頻點頭,看得朱道臨暗自唏噓,不得不佩服這個精明女人的過人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