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會追著你,不許你放縱喝酒,再沒有人,會逼著你,一定要逼毒療傷,再沒有人,看著你,擾你煩你,你這個最不會照料自己的人,又會把自己的身體,毀壞到什麼地步……
喉頭一陣發甜,彷彿那滿腔煎熬欲焚地鮮血要一湧而出。秦旭飛閉了閉眼,聲色不動地重又狠狠嚥下去,卻原來,再多的理智,再多的決心,終究剋制不住,此刻的心痛,眼前的不捨。
要多大地力量,才可以控制住自己不放聲呼喚那人的名字,要多大地努力,才可以勉強自己不要縱身去追尋那人的身影。
輕塵,輕塵,既然如今你放不下,那麼,我放你離去。
無論多少歲月,不管付出多少努力,我總會等到你心結盡解的那一日,在如許星月下,回到這片曾經因你我而歷經劫難,但終又因你我而重歸繁華的土地。
柳恆一直靜靜地守在他的旁邊,看他神情,聽他低語,然後,輕輕嘆息。
難得糊塗,糊塗難得,為什麼,這兩個人,偏偏都要如此清醒地面對一切,誰也不肯糊塗分毫。
秦旭飛一直靜靜站著,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凝望著山下,直到那微小的人影,完全沒入黑暗,再也不可尋覓,方才轉頭。看著柳恆,讓自己笑一笑:“阿恆,不用難過。其實就算我不查,他不說,這件事無人追究,只憑著他大楚鎮國侯的身份,目前也不可能長留在秦國。”
柳恆聞言長嘆一聲。
不錯。楚國的方侯,怎麼可能永遠留在這裡,做一個眾人眼中連姓名身份也沒有的所謂男寵?而如果公開他的身份,就更加不妥。大楚國的方侯,不應該在秦國朝中任職。也不可以頂著一個曖昧的身份,時常出現在秦旭飛地身邊,無論是對於楚國人,還是秦國人,在感情上都不會願意這種事發生的。
秦旭飛長舒了一口氣。挺直了身軀。
“阿恆,回京之後,可以通知大臣們上勸進書了。”
“你終於決定登基了。”柳恆神色瞭然。終於不再猶疑,不再拖延,是為了,那人回來的日子,可以早一些,更早一些嗎?
“是,我要登基,我要成為君主。我要盡一切力量,讓這個破敗的國家漸漸強盛起來。”秦旭飛語氣雖輕,卻有傾盡天下之力也不能動搖絲毫的決心。
“阿恆,請你幫我,幫我守護這個國家。幫我,讓他強盛起來。還有……幫助我,不要變……”
柳恆微微一怔:“什麼?”
“所有的人都告訴我,坐在帝位上的人,最終都會變。大哥臨死前,也一直詛咒我,告訴我,有朝一日,我會變得和他一樣。可是,我不想變,我也終於想通了。他們都變了,那又怎麼樣?他們是他,我是我!我有你幫著我,我有他看著我,有什麼人能說,我就命中註定,一定會淪落到和他們一樣?”
秦旭飛暗暗握緊了拳。
“阿恆,請你看著我,守著我,不要讓我變。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忘記了初衷,請你提醒我,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已不能聽進你地忠言,請你站出來反對我。阿恆,我不想變……”
秦旭飛的聲音低沉,靜靜的月夜裡,這呼喚祈求,分明是自心間流轉而出。
阿恆,我不想變,我不願將來忘記曾有的血性,曾有的熱情,我不願將來,漠視天下人,漠視你,我不願有一天,會負你,忌你,我更不願,不願變得和那些曾經負他傷他地人一樣。
若干年後……會有一個富足的秦國,一個強盛的秦國,千千萬萬安逸的百姓。那些曾追隨我受盡苦難的將領士兵,可以迴歸故鄉,重得親人,可以做為英雄,受人愛戴尊重。這一切一切,才可以讓我們相信,曾經地慘烈,曾經的捨棄,真的並不全是罪孽。
若干年後,已經長長久久離開楚國政治中心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