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染不以為然。
“難道你以為今日佩琴之死,是她咎由自取嗎?”姜梅不禁憤怒起來。
這男人怎麼可能如此冷血又不負責任?事情明明由他引起,竟厚顏推得一乾二淨!
“那麼,你認為她完全無辜嗎?”君墨染輕哧,逸出嘲諷的微笑:“蒼蠅不盯無縫的蛋,她若不思害人,別人又豈會害她?”
“你說,她害了誰?”姜梅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君墨染瞥一眼她氣得通紅的小臉,忽地伸指捏了捏她的鼻子:“有沒有,自有公論。今日累了,你早點休息吧,我還有事。”
那神氣,好象她是個嘔氣的孩子,而他是個大度的長者。
姜梅氣得差點閉過氣去,恨恨地打掉他的手,轉身跑進了小院。
好玩吧?
她明顯生氣了,他也知道她在氣什麼,奇怪的是他自問並沒做錯,竟無法理直氣壯地對著那雙清亮的眼睛。
望著她苗條的身影消失在燈光下,君墨染低嘆一聲,這才轉身慢慢地離開忘月苑,回了墨韻居。
最近他的情緒似乎受到江湄太多的影響,這違背了他娶她的初衷,更不是他要的結果,他得冷靜一下,好好思考,並重新回到最初的計劃上來。
書房裡還有燈光,這麼晚了,除了李煜宸不做第二人想。
“煜宸,”原本走向臥室的他,轉而折向書房:“你受了傷,不好好休息,跑到這裡做什麼?”
“你回來了?”李煜宸正趴在書案前看著什麼,聽到聲音回過頭,露了個近似妖媚的笑容:“快來看,又有好玩的新東西。”
“什麼?”君墨染興趣缺缺。
他們兩個的審美觀與興趣天生相左,一般他喜歡的,都是自己唾棄的,所以,沒有期待。
“我現在很好奇,江秋寒究竟都教了她些什麼?”李煜宸倒也不勉強,曲起手指輕敲桌面:“似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新的發現。
“那東西,是江湄的?”君墨染原想保持淡定,可腳卻有自己的意志,不由自主地向書案走了過去。
“嗯。”李煜宸舉起一張粉色的紙對著光欣賞:“你不得不承認,這女人非常聰明,玩什麼都很精。”
那是幾張剪紙,動物,花卉,人物兼而有之。
初看只覺圖案有些幼稚和失真,越看越覺驚訝,線條流暢,造型新穎,佈局合理,童趣中含著一些調侃,夾著作者的匠心,頗見智慧和功力。
有張少女的側面肖象圖案,噘著個嘴生悶的模樣,越看越覺熟悉,再閉目一回想,不覺笑了——這不是一個活脫脫的如意嘛!
“好玩吧?”李煜宸撐著額,從下往上懶洋洋地睨著他。
這傢伙變了,以前百年不變的棺材臉,最近學會笑了。
君墨染不自覺地斂起笑,淡淡地踱到一邊:“說正事吧。”
“張彪還算不錯,了緣的東西基本都送了過來。”李煜宸身子往後靠上軟墊:“我研究了一下,有一點她沒騙人。”
“哦?”君墨染挑眉,靜候下文。
“她看書果然很雜。”李煜宸臉上漾起一絲寵溺的微笑:“醫卜星相,佛家道家,人物傳記,坊間雜談,刑典律例,不一而足,可謂包羅萬相。”
這還只是被帶到京城來並運到棲雲庵的一小部份,過去的十幾年裡,一直過著山居生活的她,究竟靠看書打發了多少青蔥的歲月,已不得而知。
“所以,”君墨染若有所思地道:“她說杵作一事是從書上看來,也並非無的放矢?”
“非也非也,”李煜宸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搖晃:“別的都可以紙上談兵,唯有親自操刀卻是做不得假,必需要有千錘百煉之功,方可達到她那種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