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處暮春初夏,夜風吹在身上很是舒適,再加之身處海邊,夜風中夾雜著海腥味。
但這種味道,常年生活在海邊的人,是聞不到的。
裴禮是殺手出身,對氣味要更敏感一些。
“嘩啦啦!!”
臨近鎮海樓,海水翻湧的聲音愈來愈明顯,時不時便有海風自海面颳起。
偌大的鎮海樓,給人一種風雨飄搖的錯覺。
鎮海樓大門緊閉著,僅有兩個孤零零的燈籠照亮了門口。
“咯吱——”
鎮海樓大門開啟,開門的是叢山。
相比上次見面,叢山的面容更冷了,眼神透著孤僻,像是看慣了人情冷暖。
裴禮一聲輕笑,“叢兄莫不是特意來迎接我的?”
叢山眸光稍稍柔和,“我師父說你到了。”
“是這樣。”
裴禮微微頷首,邁步走入鎮海樓。
叢山重新關上大門,帶著裴禮往樓上走。
天眼通略微掃了眼四下,裴禮不經意道:“今夜怎得如此安靜?”
偌大的鎮海樓,空空蕩蕩,既沒有打掃衛生的婢女,也不見護院管家。
叢山隨口道:“都走了。”
“走了?”
“走了。”
叢山並未解釋太多,裴禮也沒再問。
其實自從寧長風與叢山與劍宗脫離關係後,這對師徒的名聲便是急轉直下。
幾乎每日都有人在鎮海樓底下陰陽怪氣,更有甚者是破口大罵,以至於鎮海樓內的所有人都受了牽連。
再加之鎮海樓內本就有人漸有微詞,叢山索性將大部分人辭退,僅留下七八個沒有去處的。
正因如此,鎮海樓如今才會如此寂靜。
另外,這兩個月真正來拜訪過鎮海樓的,僅僅寥寥數人。
算是切身實際的體驗到,何為世態炎涼。
“嘩啦啦!!”
隨著一層層登上鎮海樓,海水拍打的聲音愈發明顯。
皎潔的月光傾灑而下,落在一重重海浪之上。
放眼看去,海面上有一朵朵綻放的浪花,白燦燦的,極盡奪目。
叢山倏地駐足,回頭望著站著不動的裴禮,“裴禮,怎麼了?”
裴禮指著海水,“那是什麼?”
叢山頓了頓,“浪。”
“叢兄。”裴禮笑問,“你說,浪為什麼會動?”
叢山沉默下來。
裴禮笑了一下,“後浪推前浪,一浪接一浪,看不見盡頭,恰如歷史的滾滾車輪,一代新人換舊人。”
“這俗世洪流,晝夜不歇,雲波詭譎,虛虛實實,糾纏不休。”
“在此種情況下,絕大多數人是看不清,也只能人云亦云。”
“但我始終相信一句話,日久見人心。”
“前一個浪頭波瀾壯闊的一生,唯有後一個、甚至後幾個浪頭,才能一眼洞察,蓋棺定論。”
話音落下。
叢山仍舊盯著海浪,眉頭早已是緊蹙在一起,卻始終未發一言。
良久,
裴禮自顧自繼續上樓,經過叢山身旁,微微一笑,好似不經意間的一聲呢喃。
“也不知後人會如何看待我等。”
直到裴禮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上一層的樓道,叢山仍舊不曾回神。
不知過了多久,他發現裴禮其實就只是想說一句話。
“是非功過,留與後人說。”
……
裴禮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鎮海樓,自然知道鎮海樓高九層。
第九層是整個鎮海樓的陣法中樞所在,故而寧長風幾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