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家賣禮品的店子裡買了一些禮品，向店主打聽鎮上中學裡一名叫王澤印的老師，店主指著前方一間小吃店模樣的店子，有些惋惜地說道：“王老師早就退休了，他妻子已經瘋癲了多年。”

“他妻子為什麼會發瘋呢？”麥克問道。“是這樣的，有一個朋友得知我將要路過這裡，他就委託我買一些禮品去看望一下這位王老師，他說這位老師在他上學的時候幫助了他很多。所以，一點禮品略表心意。”

店主長長地嘆息了一聲，這才慢慢地說道：“這個王老師確實是一個好老師，這所中學教了三十年了，真可謂是桃李滿天下。他人好，對學生也很好。但是好人不是都有好報的。”

“何以見得，好人為什麼就會沒有好報呢？”麥克又問道。

店主慢條斯理地掏出一支香菸，問麥克，”你抽菸嗎？“麥克搖了搖頭，店主就慢條斯理的又繼續說道：“當年他和妻子都在這所中學任教，他的女兒卻突然跟著一個男學生跑了，跑出去打工，這麼些年來音訊全無，這個男學生後來聽說因為犯罪被抓了，他們能怎麼辦呢？他們只是在講臺上教書育人了一輩子的老師。妻子後來就慢慢地變得瘋瘋癲癲了。”

“這個男學生為什麼會被抓呢？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麥克耐心地繼續追問道。

“當初這個男學生也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但畢竟只是個孩子，兩個孩子去了大城市，誰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現在的孩子總是報喜不報憂，很多事情都隱瞞住父母。加上通訊不方便，這與家裡的聯絡也越來越少了。等最後得到訊息是，這個男學生被鋪入獄，而且是那種見不得人的事情。你知道的，這種事情在我們這些還未完全開放的偏遠地方是羞於說出口的。加上女兒也完全是音訊全無。開始的時候他們在很多報紙和雜誌上刊登尋人啟事，可是，天底下這麼大的地方，茫茫人海，她要是不想見你，你又怎麼能找得到呢！慢慢地，王老師的妻子就不再和人說話，也不再去教室上課，只是在家裡一間四十來平米的房間裡發呆。領導找她談話，她總是說，我連自己的女兒都沒有教好，我再也無臉教書育人了。但鑑於王老師夫婦在學校一直深得學生和同事們的尊敬，領導就給她做了停薪留職，等著她要是好起來，她還是能拿起教鞭走上講臺的。但後來，王老師的妻子就慢慢地變成了一個人。”

“變成了什麼樣的人？你仔細說說，我非常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能是變成什麼樣的人呢？人們現在都稱她為瘋二孃，意思是完全瘋了，她現在能理解的也只有兩個字，王慧，這就是她女兒的名字，其餘的，說什麼她都已經完全聽不懂了。有一回，他突然跑到一間教室，抓住一名男生，大聲哭喊著還我女兒，那哭得悽慘，真是令人動容，男生也是嚇得直流眼淚。真擔心她會做出過激行為。

還有一回，她看到一個年紀十多歲的女生走過自己的家門口，她突然瘋了似的抓住該女生，哭天搶地地喊著女兒王慧的名字，還說，跟我回家吧，閨女，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女生自然是嚇得花容失色，死命掙扎。可她就是任誰來也不放手。最後女生硬是跟著她回了家，乘著給她做好吃的間隙，女生才得以脫身。後來，王老師擔心再這樣下去會嚇壞學校的學生，只要是他上課的時候，就用了一條鎖鏈給她鎖了起來。等下課了，就陪著妻子到河邊去溜達一番，他們喜歡在河堤上散散步，在後山的田野上去采采青，再後來妻子再也不說話了，就像認命了一般。於是王老師上課的時候，就把妻子背到教室，讓她安靜地在講臺邊上坐著，不管別人說什麼，她也只是傻傻地笑。直到前幾年王老師退休了，他就在街邊開起一家小吃店，他總是說，女兒始終有一天會回來他們身邊的。他擔心女兒找不到地方，所以至始至終都不肯離開學校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