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孫悟空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鬧了一個灰頭土臉。想想真是冤枉,不過是尋求一方自由的天地,卻被如來佛祖反手壓在山下整整五百個春夏秋冬,回頭報不了大仇,還要替仇人尋找的取經人賣命,出生入死,修成的也是經仇人驗證的正果,不知是宿命,還是人生的諷刺?可是順順喜歡看,反覆看,百看不厭,她答應了要陪著順順一起看,可總沒有合適的機會,因為她有許多事情要做。也不知道以後,還可不可以?
張兆揚遞過一杯熱茶,他已經瞭解了她的這個習慣,決不肯喝咖啡的,自己卻捧著一杯咖啡坐在一旁,也是茫然。好一會兒,才道:“那個…其實你真的是叫做謝爽嗎?”
這個名字已經相當模糊了,好象當初靳啟華是給她安排這樣一個身份,可是這個謝爽也被她親手給毀滅了,對於靳啟華還有趙國輝而言,她早就是一個死人了…三年前,那場山石塌方…她未嘗沒有一點含怨賭氣的意思…她是被欺騙了的…
她喃喃地念著那個名字:“謝爽…”只是淒涼一笑,道:“你怎麼會知道?”
他舉起紙杯,將咖啡一飲而盡,然後把紙杯揉成一個團很瀟灑地扔進一旁的垃圾箱裡,方道:“大衛從下連村回來了…請原諒我還是有點小人之心,因為我對你這個人還是抱著一點好奇之心的。不想大衛卻瞭解到一些讓我生氣憎惡的事情…我才知道,三年前若不是有你,順順今天說不定還被那家人象栓狗一樣地養在家裡…其實,你可以不用去的…甚至你把順順救出來之後,也可以直接把她送到孤兒院去的…可是你沒有…這三年來,你以一個母親的胸懷來養育她愛護她,倘若不是因為你,也許…你這個傻子,我沒有見過比你更傻的人…”
似乎是慨嘆的,又或許有點憐惜的意思,他最近好象變地越來越溫柔了。而且,不得了不承認,當他流露出那種特有的溫和姿態時,還是相當有魅力的。
她淡淡一笑,道:“我自小就是在孤兒院長大的,當然知道被父母丟棄的境況是多麼可憐…”
心頭卻好似被千軍萬馬踩踏,一旁的玻璃幕牆上只顯現出她一個焦灼的側影,愈發地單薄蕭渺。抬起頭來,看著石英鐘上的指標在慢悠悠地行進了,從來都是按部就班地,不敢越矩分毫。已經進去兩個多小時了,“手術中”的顯示牌上依舊亮著紅燈,一盞小小的紅燈就分隔了兩個世界,讓人無可奈何。
突然,門開了,一個護士急匆匆地走了出來,滿頭大汗,神色緊張。那一瞬間,她的心已經懸到嗓子眼兒那裡,連呼吸都很困難了,搶步迎了上去,急道:“護士,是不是我的女兒出了什麼狀況…”那護士搖了搖頭,道:“你女兒?不,我們這一臺的病人是一位老太太…你不用著急,耐心等著吧,還早著呢…”接著又高聲叫道:“劉美琴家屬…劉美琴家屬…”卻沒有人回答,那護士搖了搖頭,轉身又進去了。
經此一役,她出了一身冷汗,都有些虛脫了,半點氣力也沒有了。他攙扶著她回到休息椅上坐下,讓她喝了一點水,柔聲道:“你有沒有好一點?”她強撐著點了點頭,他便順勢將她攬在懷裡,道:“靠一會兒吧,這樣也許還能好一些。你別疑神疑鬼的,絃歌也在裡面,有問題她肯定第一個出來通知我們,你不用擔心的…”
相隔千山萬水的兩個人,此刻卻因為懷有同一種焦慮與擔憂,暫時放下了彼此的不信任,相扶相依,但願憑藉兩個人的力量,能夠披荊斬棘,殺出一條血路,度過這一次的難關。
好一會兒,她緩緩地推開了他,有些尷尬地道:“我沒事了…謝謝…”
他看著她漸漸淡漠而疏遠的神情,只微微笑了笑,也沒有再說什麼了。
傍晚六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