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暗探
更鼓聲才過兩下,阿梨就醒過來了。潮溼黴爛的氣息撲鼻,她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一顆心沉沉下墜,直墜入深不見底的恐懼之中。
這裡是太守府最陰暗最幽秘的地方,形同囚牢。周圍森森一片,沒有光明,沒有生命。外面還有提刀的家丁把守,就是身手敏捷的伍子,恐怕也沒辦法進入了。
她不由絕望地嘆了口氣。
屋門忽然被哐啷開啟,管家帶了兩名**進來。牛皮燈籠晃過,正照在阿梨微微泛白的臉上,帶著被蚊蟲咬過的紅點。她微眯起眼,低垂的睫毛投下濃密的陰影。
管家嘿嘿一笑,挖苦道:“阿梨,這回老實了吧?老爺還是網開一面的,看在你從小可憐的份兒上,給你指條明路。今晚裴大人來了,他可是都城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你好好去伺候。等明日一早,老爺要是高興,你以後就不會再受這份罪了。”
見阿梨不吱聲,管家也懶得再跟她多說一句,揮手示意後面的**,“把她帶出去,洗得乾淨了,宰雞還要褪毛呢。”
待阿梨梳洗完畢,外面已過二更半了。兩邊**的雙手死死地**住她,生怕一鬆手,這個煩人的丫鬟就要逃跑了。阿梨動彈不得,甚至不能有一絲的反抗。她抬頭望著深沉的黑夜,眼裡漾起一層淚水,卻倔強地忍住。
那些豔麗的影子從腦海一閃而過。她清楚地明白,這一去,她的身份轉變了。
饗過客的女子,被客人召之即來揮之則去,到最後都成一堆殘花敗柳,幾經風吹雨打,就這樣慢慢散了。
她怎能甘心?
她想起了楊劼,他一定在寂寞的地方等待著她。而她的清白之身是留給他的,誰都不可冒犯。那一刻,她悲壯地昂起頭,臉上呈現悽烈的表情。
屋內有燭火燃得正旺,屏風啟處,四圍是遮天的紗紋錦幔,光暈漫漫中只見楠木天然壁櫥,一切佈置得奢華綺麗又別具匠心。兩名**快步將她按在榻**,大聲訓斥她,“你可是自願賣身進府的,自然是奴才的命。乖乖等著,別攪了老爺的大事!”
說完,互相遞了個眼色,在外面將房門關上了。
房內死寂下來,
周圍不聞人聲,半燭殘香徐徐嫋嫋,那片緋紅摻著靡香,映在阿梨緊張的眸子裡。
屋外響起沙沙的步履聲,片刻屋門大開,錦幔被夜風吹得蕩了起來。阿梨抬眼,一個高大的身影迅速地落在地磚上。
那人似乎料到有女子坐在榻**,漫不經心地瞥了她一眼。鴉翅般的眉目下,有著一對寒星似的眼睛。接著開口說話:“給我倒杯茶。”
阿梨下意識地站起來。她認得他,月夜下的客人。
年輕的男子,精壯得像堵牆,聲音低沉而威嚴,彷彿發號施令慣了。舉手投足間,帶起一縷微風,燭光跳躍得更歡。阿梨一顆心蓬蓬直跳,提水壺的手有細微的顫抖。
這個男子讓人害怕,是的,很可怕。
可怎麼偏偏又碰上了呢?
她僵直在那裡,髮間彆著一朵**的玉簪花,墜著的流蘇遮掩了大半個臉,唇片塗得耀目的紅。因為胸襟**,細小的鎖骨清晰可見,整個裝扮與年紀極其不符。
裴元皓好整以暇地坐在如意椅上,任憑發縷散在寬鬆的雲紋白紗袍上。他輕抿一口茶,幽靜如水的夜裡只聞茶蓋磕在盞沿的脆聲,那聲音並不大,卻如炸雷震響在阿梨耳際。
“怎麼現在才來?”他似乎察覺出阿梨的緊張,悠然問道。
“管家吩咐奴婢一些事……”阿梨咬緊牙,剋制不住顫抖的聲音在房內迂迴。
裴元皓終於抬起眼,淡淡地打量著她,冷漠的神情比沉積萬年的潭水更深。片刻,他突然嗤笑出聲,陰沉的聲音從鼻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