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家雖然落魄,但一日三餐的習俗還保留著。
顧還卿請張大嬸仨人進屋,張大嬸忙擺手,只說就在灶房裡說話就行。牛家村的灶房大多修在廂房的前面,除了堂屋,相當於第二個待客廳,顧還卿說那也行。
她讓淺淺先吃,自己泡了一壺熱茶,備了一盤花生、一盤瓜子、一個裝著小棗和桂圓的乾貨盤,以及一些宮少陵帶來的水果和點心,端到灶房,請張大嬸她們用。
花生和瓜子莊稼人不缺,但宮少陵帶的水果和點心只有大戶人家能吃上,牛家村卻是極少見。張大嬸為人有些拘謹,只抓了一把瓜子,蕙蕙十四出頭,性子活潑,比她娘放得開一些,取了一個蜜果給堂姐,自已則拿了一個紅通通的桔子在手裡把玩。
“顧姑娘,是這樣的,聽說你們家在城裡和宮家開了個酒樓……那酒樓裡有招待女客的地方,要招女跑堂,是這樣嗎?”張大嬸有些緊張地開口。
顧還卿笑著點點頭:“是啊,不過沒開多久,還不到倆月呢,也不知以後會怎麼樣,招女跑堂倒是真的。”
“聽說活兒也不重,一個月掙的比別處的夥計翻好幾倍。”蕙蕙快人快語。
“是比別處的夥計多一點。”時下一個跑堂的一個月才六七錢銀子的薪水,食來運轉女跑堂一個月卻是一兩銀子,客人打賞的小費另計,一個月下來,的確比別處掙的多多了。
“那嬸子便直說了吧。”張大嬸指了指蕙蕙和冬草:“你看她們兩姐妹合適嗎?咱們又是一個村子的,知根知底兒,比你在外面招人強多了。”
顧還卿倒有些驚訝,目光打量著蕙蕙和冬草:“你們倆願意做女跑堂嗎?”
時下女跑堂極少,除了妓院,正經人家的女兒都不愛拋頭露面,尤其是到酒樓那種人來人往的繁雜場所工作,一不小心便會被客人調戲和揩油,稍有點姿色的更要被吃豆腐,所以跑堂的大都是些小二哥。
況且,從古至今都是笑貧不笑娼,真為生活所迫,姑娘們似乎寧願去青樓做姐兒也不願當女跑堂——女跑堂收入低固然是一個方面,身份低微也是一個方面,且名聲也不好。
至於在酒樓裡打雜的女子,大多都是些已婚且年長的大嫂們。
她當初要招女跑堂,宮少陵為了省事,並未向外招人,只從家裡調撥了兩名僕婦和兩名幹練的丫鬢過來,暫時充當女跑堂,宮家的僕婦和丫鬟皆是嬤嬤們調教好的,訓練有術,勝任顏如玉的工作綽綽有餘。
但長此以往,生意逐漸擴大以後,宮家的奴婢再多也是不夠的,況且她也不能老用宮家的人,於是仍舊要招女跑堂,越多越好。
只是她從未想過到牛家村招人,潛意識裡覺得村人極純樸,又把姑娘家的名聲看的重,恐怕是不願意去做那些侍候人的活兒的——女跑堂薪資再高,也免不了被人呼呼喝喝,受些要不得的委屈,比農人的身份低多了。
“還卿姐,我是極願意的。”冬草個性有些靦腆,手指在蜜果上面反覆輕抹,聲音羞澀地道:“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底下弟妹又多,爹孃的身體不好,上半年便打算讓我和二妹去大戶人家做工,因無人顧著家裡和照顧爹孃,便把我留下,二妹已經簽了幾年賣身契,給錢大戶家做丫鬟去了。”
她嚥了嚥唾沫,神情艱澀,眼圈微紅:“如今家裡越發困難了,為給爹孃治病,能賣的都賣了,日日等米下鍋,眼看就要揭不開鍋了……再這樣下去,三弟四弟還有五妹免不了要被賣一個……但凡有一條活跑,我也不想看到弟妹被賣……”
蕙蕙也說:“我家裡雖然比我姐家裡要好一些,但也差不多,我願意和我姐一起做個伴,去做女跑堂,既能掙銀子貼補家用,也不愁賣掉弟妹。且聽說你那的女跑堂都只侍候女客,名聲也好聽。”
冬草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