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拂面,敏睜開眼睛,一縷陽光從窗外照了進來,她才清醒過來。昨夜不知是疼暈過去,還是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竟一夜躺在地上,她長長呼了口氣,慶幸在李希敏發現前醒來,坐起身子,收拾掉了一地的書,昨夜被她扔到一邊的書散了開來,書頁之中竟夾著一個由油布包裹的東西。她好奇的開啟油布,裡面只有兩頁泛黃的宣紙,她輕輕的鋪開,竟是兩首詩。
一手字跡娟秀溫婉,字裡行間竟是無限深情。這首詩正是《詩經》中的《澤陂》:“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泗滂沱。彼澤之陂,有蒲與蕳。有美一人,碩大且卷。寤寐無為,中心悁悁。彼澤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碩大且儼。寤寐無為,輾轉伏枕。”
敏大略懂得詩的意思,講的一個人愛上了一個美麗的人,卻不知如何去表白心意,於是心煩意亂、寢食難安、傷心痛哭。情之真,令人感動。她看字跡清秀,當是出自女子之手,想了想能在此處留下詩句的只有兩人。但武玄霜凡事主動,絕不會有這種不知所措的情思,那便只有李希敏的母親長孫璧了。想起白日李希敏言語中透露出李逸娶長孫璧完全是出於責任和報恩,可長孫璧對李逸卻是真心真意的,不由得悲嘆她的愛情。
另一首也是《詩經》中的,名曰《葛生》。“葛生蒙楚,蘞蔓於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葛生蒙棘,蘞蔓於域。予美亡此,誰與獨息。角枕粲兮,錦衾爛兮。予美亡此,誰與獨旦。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之後,歸於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歲之後,歸於其室。”
敏被詩中低沉的深情感染,句句都是對亡妻的深愛之情、懷念之情、沉痛之情。滿目蒼涼淒冷,只嘆無伴孤愁作結,竟是厭世之意。筆法渾厚有力,明顯是男子之字。紙張年代久遠,必是李逸悼亡之作。
敏愣愣的對著兩首詩,若是李逸的真情實感,那李逸對長孫璧就不僅僅是感恩,而是綿綿不休的深情!那李希敏豈不是誤會了他父親了嗎?她震驚之餘,將兩首詩小心捧在懷中,艱難的站起,挪到李希敏的房間,敲了半天門,竟無人應聲,她推開門,房中空無一人,被褥整齊冰涼,顯然昨夜無人。敏一驚,跌坐在床上,心中冷意陣陣。
“他終是離我而去了。”她愣愣的站起,一步一步走回屋中,全然不顧自己的傷腿,臉頰全是眼淚。她看著地上一片狼藉,一腳踹在書架上,書架搖搖晃晃的砸了下來,她卻木然的站在那兒。
“敏敏。”她的身子被人抱起,書架倒在她站過的地方,年久失修的書架幾乎摔散。
李希敏將她放在床上,檢視她的腿傷,原本癒合的傷口又裂了,血汩汩的浸透了繃帶。他立刻將繃帶解下,又是按壓穴位又是上藥,包紮好才盯著她,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傷口好不容易才癒合了,你這樣傷什麼時候能好?”
敏看著他關切的神情,委屈湧上心頭,撲在他的懷裡,哭道:“我還以為你扔下我不管了!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李希敏抱著她,輕撫著她的背脊,臉上盡是矛盾,可是此刻的敏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只希望抓住一刻的安撫。他輕輕道:“好,我哪兒也不去,我就陪著你,永遠保護你。”
敏在他懷中哭了好一會兒,漸漸平靜下來,猛地從他懷中抬起頭來,叫道:“你看,這是我從書中發現的,你看是不是你父母的筆跡?”敏將一直揣在懷裡的紙掏出來遞給他看。
李希敏愕然一驚,急急接過,細細的看著,久違的熟悉的筆體,讓他感到異常的溫暖,這是他爹孃的字啊!他一個一個的讀著,並不管字句的意思,只是在懷念。
敏見他一臉濡慕之思,卻沒有了然,提醒道:“你看出詩句的意思了嗎?”
李希敏猛地驚醒,才又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