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沉默了一會兒,應笑輕輕嘆了口氣,說:「算了,我沒什麼事兒。都過去了。」
葉默也說:「……嗯。」
秋葵說:「謝謝。再次說聲抱歉。」
「……好。」對著秋葵,應笑還是挺努力地笑了笑,說:「你們也別總想著了。」
秋葵也努力地笑了笑。
應笑想:算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了嗎?其實,好像,這可以算是一個好結果了。她行醫的好幾年來唯一一次訴訟經歷,算有一個好結果了。秋葵夫妻不是那種想訛一筆錢的患者。絕大多數撤訴的人要麼依然抱有懷疑,要麼覺得尷尬,總之,一部分人糾纏不休,另一部分人就消失了。
對於治療的副作用,對於那些極小機率的嚴重不良事件,患者總是不能接受。他們知道一部分人會攤上這個機率,可不能接受「一部分人」包括自己,不能接受自己是個倒黴的人,於是,他們常常希望得到一些賠償一些安慰,而不是單純地承受老天爺的這份「大禮」,所以,他們經常試圖尋找「人禍」的痕跡,所謂「總有刁民想害朕」。
某種程度上面來說,對於此類真心懷疑的患者和患者家屬,應笑也能理解他們。畢竟,這涉及到少數幾個至親至愛的性命,想弄清楚整個過程也真的是挺正常的,而且醫生不是機器,機器都可能犯下錯誤,何況肉血之軀的人類——應笑班上一個同學曾經提過「犯錯」的事,結果,大家都說,每回見到同事犯錯,他們想的基本不是「那人怎麼犯這種錯?」而是「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我也可能犯這種錯」,而他們呢,全部都在xh本院、下屬醫院或雲京市其他三甲的強勢科室,已經是最頂尖的醫生了。一旦犯錯,大多數的醫生護士絕不可能主動承認,因此,醫患間的糾糾纏纏必定會有,只是,當真沒有什麼錯的醫生護士難免覺得自己遭遇到了無妄之災。目前能做的,也就只有儘量增加仲裁以及鑑定機構,縮短解決糾紛的時間,雖然困難還是重重。
…………
送走秋葵,又請葉默將大部頭書放回自己的桌子上,應笑就跟穆濟生一起回家了。
一想到秋葵撤訴而自己搭上了職稱申請的末班車這件事,應笑就興奮異常。她忍不住蹦跳著向前走了好幾步:「嗚啦!嗚啦嗚啦嗚啦!我真牛逼啊!真厲害啊!」雖然,她也完全回答不出秋葵撤訴這件事裡她的牛逼和厲害具體體現在了哪裡。
因為一路牢牢拽著穆濟生的胳膊肘兒,穆濟生被應笑牽得忍不住踉蹌幾步,不過應笑停下步子之後他卻還是笑看著她。
走過天天家園的大門時穆濟生問:「今晚住哪兒?你家還是我家?」
「……」應笑回答,「我自己家。」
忘帶鑰匙事件發生後的這一星期應笑只在她自己家住了五天,還有兩天她住在了穆濟生家。每回都被弄一弄,應笑覺得自己真是完全經不住誘惑。她上一次也想幫幫男朋友,可穆濟生見她一副又累又困的樣子,還是說先算了吧。
見穆濟生望著自己,應笑又補充了下:「我要申請職稱晉升。時間有點來不及了。」
穆濟生問:「我有什麼能幫忙的?」
「唔,」應笑說,「我找齊全材料以後你可以幫著整理整理。排版啊校對啊這些。」
「好。」穆濟生答應了,又問,「秋葵撤訴了,我本打算明天休息我們一起慶祝慶祝的,現在還有時間嗎?」
應笑算了算,覺得出去一個上午時間應該也來得及,何況還有穆濟生可以幫忙整理材料,便道:「明天約會一個上午吧,午飯吃完就回來,可以嗎?」
應笑覺得「秋葵撤訴」確實值得慶祝慶祝,這同樣是自己還有穆濟生愛情當中特別值得收藏、回憶的一件事。她打算實在不行就在職稱答辯之前跟葉默或馮延己換一到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