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瑾一直皺著的眉頭,鬆開了。
他牽著她,走了十多分鐘,停在一處,前頭有好幾座二層的小樓。
姜九笙問:“到了嗎?”
“嗯。”時瑾指著前面,“就是那裡,門口有燈的那棟。”
姜九笙順著看過去,二樓高,頂上有閣樓,外面漆了紅色,像古時的樓閣,房子旁邊用竹子圍了柵欄,石子鋪了一條蜿蜒小路直到門口,小徑兩邊,有蔥綠的植物。
夜裡很安靜,離主宅很遠,沒有燈光,只有淡淡的白月光,時瑾揹著她,聲音很輕,像從遠處穿堂而來的風:“你來的時候,是秋天,小樓後面的秋海棠開了,你喜歡花,所以選了那裡讓你住。”
姜九笙轉身,面對著他。
“時瑾,都告訴我好不好?”
他沉默。
姜九笙走到他面前,眼裡有月光,煜煜生輝,堅毅又明亮,她開誠佈公:“我不想去猜,不想胡思亂想,也不想從別人嘴裡聽到我們的過去,不管是好的,不好的,我都希望告訴我的人是你。”
時瑾眉宇不展,在不安,在猶豫。
她抬頭,看著他,目不轉睛:“我也想過了,你瞞了我這麼久,也一定是因為有所顧忌,我不知道你在顧忌什麼,在怕什麼,我唯一能承諾你的只有一件事。”
她停頓了一下,語氣鄭重其事:“不管過去如何,現在的我,很愛你,還有未來的我,”眼眶微紅,她說,“也很愛你。”
他眼底,因為她的話,忽然流光溢彩,染了冬夜整片天際的星光。
她抬著頭,神色堅決,瞳孔裡全是他的模樣,很漂亮的影子:“時瑾,只有這個,我只能保證這個。”
她想過了,一千種一萬種可能都想過了,也有很瘋狂很極端的假設,她猜不到她知道後會是什麼態度,或許憤怒,或許悲痛,或許根本不能接受,可是,有一點她能肯定,她的愛情,與歲月無關,與過去也無關。
“笙笙,”
時瑾沉默了很久很久:“我怕的不是這個。”
她看他,目光沉靜:“那是什麼?”
他牽著她,往那棟兩層的小樓走去,風吹來他微沉的嗓音,隱忍又壓抑:“八年前,你在這個小樓裡,自殺過兩次。”
姜九笙驀然怔住。
時瑾回頭,揹著小樓的門口,燈光從他身後打過來,模糊了輪廓,如夢似幻。
他緩緩同她說,那些他藏了八年的過往:“我們認識的第三個月,你的母親意外去世,那之後,你患上了抑鬱症。”
那時候,她只和他說話。
他還是少年模樣,她也稚嫩,還沒有來得及長大。
他帶她來了秦家,卻不肯下車,不像初見時明朗陽光,那時的她,眼裡只有陰霾,惶惶不安的全是害怕。
他伸手,她過了很久才伸出手,從車上走下來。
“時瑾。”
“嗯。”
她躲在他後面,手一直緊緊攥著他的衣服:“這是哪裡?”
他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裡,說:“這裡是秦家,是我住的地方。”
她惴惴不安地皺著眉頭:“我也住這裡嗎?”
時瑾點頭。
那時候的姜九笙,剛滿十六,生得比一般女孩高,很瘦,頭髮已經剪短,剛剛過耳,披散著,越發顯得臉小,巴掌點大,眼睛又黑又亮。
她蹲在他身後,看秦家的院子,手心出了汗:“這裡好大,有好多人。”
她被診斷為抑鬱,有輕度的社交恐懼。
他轉過身,替她把外套的帽子戴上,往下拉了拉,遮住了她的眼。
“不怕。”少年的嗓音卻異常沉,讓人很安心,他哄她說,“我們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