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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包,然後拿上買好的東西。她從店鋪出來,恰好有輛馬車停在臺階邊,座位上坐著一個男人。

“這輛車要進城,”人們告訴她,“他會載你去的。”

她的面容慢慢地舒展開來,沉靜而又熱情地說:“哎,你們真好。”

馬車緩緩地穩步前行,在這塊太陽照耀的廣袤而寂寥的土地上,彷彿置身於時光之外,無所謂時間的流逝,無所謂行色的匆匆。從瓦爾納店鋪到傑弗生鎮還有十二英里。她問:“咱們晚飯前能趕到嗎?”

趕車人啐了口痰,答道:“也許吧。”

顯然他從來沒瞧過她一眼,就連她上車的時候也沒有。同樣,她也一直沒抬過眼。現在她更不用瞧他。“我猜您常去傑弗生鎮。”

他說:“有時候去。”馬車吱吱嘎嘎地前進。田野和樹林像是老懸在中央,前後不見頭尾,似靜若動,海市蜃樓般地變幻著。馬車慢慢地駛過它們。

“您不知道傑弗生鎮上有個叫盧卡斯·伯奇的人吧?”

“伯奇?”

“我正要去那兒會他。他在一家刨木廠幹活。”

“不知道,”趕車人說,“沒有這印象。傑弗生鎮上有好多好多人我都不認識。說不定他在那兒。”

“說真的,我希望他在。外出旅行越走越煩人。”

趕車人沒有瞧她。“你從多遠的地方來,來找他?”

“從亞拉巴馬州,這一路夠遠的。”

他仍然目不旁視,漫不經心地問:“你家裡人咋會讓你出門,像你這樣懷著身子的人?”

“我爹媽死了。我和哥哥住在一起。我自己決定出來的。”

“明白了。他帶信叫你到傑弗生鎮去的。”

她沒有吭聲。他看得見遮陽帽下她冷靜的側面。馬車不停地慢慢前進。紅色的道路在不緊不慢的騾蹄下,在吱吱嘎嘎的車輪下,沒完沒了地向前頭延伸。太陽高照在頭頂,遮陽帽的影子投射在她的膝上。她抬頭望了一下太陽說:“該是吃飯的時候了。”他從眼角瞟了一眼,看見她拿出乳酪、脆餅乾和沙丁魚來請他。

“我一點兒也不想吃,”他說。

“請您別嫌棄,跟我一塊兒吃吧。”

“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吧。”

她開始吃起來,慢條斯理地,一口又一口地,津津有味地咂著沾在手指頭上的沙丁魚油脂。過了一會兒,她住手不吃了;雖然不是突然停下,卻一動不動,正在咀嚼的下頜也不再動,咬了一口的餅乾拿在手裡,面孔略微朝下,眼光一片茫然,彷彿她在凝神傾聽遠處的什麼動靜,那動靜又似乎就在身邊,就在體內。她臉上沒了血色,全身的歡快的血液都似乎抽光流盡了;她靜靜地坐著,諦聽著,感受著難以安撫卻又無比古老的大地的躁動,既無恐懼又不驚慌。“至少是對雙胞胎,”她喃喃自語,但連嘴唇也沒動,絲毫沒有出聲。接著,一陣躁動過去了,她又開始咀嚼。馬車沒有停下,時光照常流逝。馬車終於爬過最後的山嶺,他們看見了煙柱。

“傑弗生鎮到了,”趕車人說。

“哦,真的,”她說,“咱們就要到了,不是嗎?”

這時趕車人卻充耳不聞。他在凝視前方,越過山谷朝對面山嶺的城鎮望去。她順著他用鞭指示的方向看見兩道煙柱:一道是從高高的煙囪冒出的濃厚煤煙,另一道則是昏黃的煙柱,顯然正從鎮那邊的一片樹林中升起。趕車人說:“看見了沒有?有幢房屋起火了。”

這下輪到她不聞不問了。她說道:“哎呀,哎呀,我上路才四個星期,現在就到傑弗生鎮了。哎呀呀,人可真能走動呢。”

拜倫·邦奇記得三年前一個星期五早上的情景:正在刨木棚裡幹活的幾個工人抬起頭來,看見一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