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利害,裴苒大致也能想明白。既然這事牽扯到青一門德高望重的幾位長老,若是最後真找出證據來,以他們的身份地位,蕭夜玄難說會為了保全青一門內名聲,將此事壓下去。
可死了這麼多人,此事是不好壓的,既然蕭夜玄已經放話說要給門內眾弟子一個交代,那必然會交出兇手,至於交誰,肯定是那個藉藉無名倒黴蛋啦。
而跟這件事牽扯最多的倒黴蛋就是裴苒了。
所以鍾離嫣是為了裴苒將來能不做這個替罪羊,所以才什麼事都不告訴她。
夜空中星光點點,偶爾飛過幾隻亮閃閃的螢火蟲,微風拂面,吹起裴苒的髮絲,她抬手將碎發攏到耳後,艱難地抬起眼。
鍾離嫣遙望著前方的星空,聲音沉沉的:「裴苒,這世上有許多事,不是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我希望你能像現在這樣無憂無慮的,別去考慮那些同門爭鬥,邪門歪道的事,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可我已經牽扯進去了。」裴苒望著她,「我是第一個發現塵念大師屍體的人,這事怎麼都說不清,即便是師尊偏袒,他人也不會信的。」
「那我就找出兇手來!」鍾離嫣回望她,「不論那人是誰,我都會給你一個交代。」
裴苒道:「師尊不必為了我做到這個地步。」
裴苒神色冷漠,彷彿並不把自己的生死看得太重,在鍾離嫣看來,裴苒並不想接受她的好意,彷彿她自己一廂情願而裴苒卻覺得沒必要。
鍾離嫣正黯然神傷時,裴苒突然說道:「要是師尊因為我,汙了名聲,或是出了什麼意外,那我餘生都要在愧疚自責中,所以師尊要是有什麼事,只管跟我講,我雖然五大三粗沒有頭腦,但至少能聽聽師尊說話,不說給師尊分憂,但我總是長耳朵的,能讓師尊高興些也好。」
裴苒那雙大眼裡彷彿隱藏了無數複雜的情緒,轉瞬之間卻只剩下了往日的那份純真無邪。
鍾離嫣是不太相信裴苒會入邪的。裴苒性格活潑,心思純真,不曾動過害人的心思,最重要的是,裴苒心中沒有執念。
這樣的人,是不會成邪入魔的,她沒有特別憎惡的人和事,也沒有什麼契機能讓她一朝入魔的,裴苒父母雙亡,這才被人送到了青一門來,據說也沒什麼不幸的童年,算是圓滿,鍾離嫣這些日子想了許多,最後還是厚著臉皮去跟白蕪把人要了回來。
她還記得白蕪那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雖然明面裡沒說什麼,但白蕪那有些模糊的言語和神情,讓鍾離嫣心裡慌亂不堪,用自己積攢了幾十年的臉皮才壓下去。
既然她明確了自己的心意,那就不會再讓裴苒去當那頂罪的小羊,哪怕是蕭夜玄想偏袒兇手,也絕不會讓他把裴苒推出去的。
可她尊長的顏面在那,又不能直白地告訴裴苒自己喜歡她,所以只能硬著頭皮道:「不是為了,是為了我,要是傳出去我門下弟子修行邪術,那我這尊長以後出去不是淪為笑柄?誰還敢入我青一門,找我拜師學藝?」
裴苒一怔,尷尬地乾笑了兩聲:「師尊說的是。」
此話一次,兩人心裡都有些難過,直到一股燒焦味才把她們從各自的思緒中拉扯回來,兩人都慌著要去拿那烤焦了的野兔子,一慌張,手便握在了一起。
鍾離嫣的手指溫熱,抓在裴苒手背上,身子貼在一處,裴苒一驚,要往後退,鍾離嫣下意識地就攬住了裴苒的腰,才驚覺裴苒的腰纖細無比,不堪一握,再一用力,就把裴苒帶到了自己懷中。
四目相對,鍾離嫣眼裡印著紅色火光,這種帶著強烈侵略性的目光,讓裴苒一時有些惶恐。
「師尊?」
話音剛落,一雙柔軟急躁的唇就貼了上來,裴苒大腦嗡一聲變成空白,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