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人有了猶疑,寨主啥心思他能猜到一二,但是吧,這事能勾著卻不能逼著,要扔下老祖宗,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他一猶疑,旁邊水匪開了口,倒是沒方才那麼冷。
“你確定你那地還是你的?”
“啊?啥意思?”
“紅契還是白契?”
男人臉上一白,想起什麼來。
鄉下人圖省錢,大多握著的是白契,但白契沒過官府,家裡長時間沒人,誰把地種了去,官府沒記檔的輕易就能換了主。他也是聽過老人講,也是鬧天災去逃荒,好些人回來,家裡良田被大戶佔了,手裡白契成了廢紙片子。
早知道,當年該多使幾個錢上紅契的。
“也,也不定啊…”
水匪道:“是,是不一定啊。不過,你們就是入籍了淦州,那邊的地還是你們的啊,祖墳也是一樣的回去祭拜啊。反正,寨主的命令一定要聽。”
這水匪也是直腸子,好聽的話不會說,只會說有用的。
人群遲疑,好像也是啊。
有人又哼哼了:“這是逼的咱背井離鄉拋棄老祖宗啊,你們那競天是何居心呢?分明是想把咱買斷給她當牛做馬吶!鄉親們,咱可不能答應,咱不能拋了根拋了祖宗吶。他們這是居心不良把咱當奴才吶!”
人群懷疑了,但也沒跟著附和,有個老頭道:“大人,您看咱做工,只吃口飯,等咱回了鄉再給您送錢來行不行?”
葛大人遲疑,他有些不知該說什麼。
幾次有人唱反調,水匪已經暗暗打手語示意兄弟們混進去鎖定了,這時見人群各個方位都有了自己人,外頭一圈也不動聲色佈置好了人,勾勾嘴角。
“咱這話便說明白。你們是以為我們寨主糧多我們淦州多富餘是吧?整個大密哪裡出息啥哪裡出息多,想來大家夥兒不是不知道。”
是啊,淦州可是排第一的貧瘠地,糧食都種在山上。山上,能有多少土?自然出息少,不然咋那麼多淦州人都當水匪呢。這是歷來的窮地方啊,他們那裡教訓不聽話的閨女都愛說:把你嫁到淦州去吃一輩子苦。
“大家夥兒或許是不知道咱淦州現在的情形。咱淦州上上下下,朝廷早就不管了。知道前幾年汀州和淦州也發了大水嗎?”
眾人點頭,聽說了,好大的災。
“受災多少人吶,咱當時可沒得地方討吃的去,擎等著餓死也沒見朝廷運一粒糧食來。是寨主,我們寨主,又拿銀子又拿糧食,才幫淦州人過了生死關。打那後,咱心裡就只認寨主一個人,這叫知恩圖報。”
第三百六十七章 煽動(一更)
“只有她一個?你們把朝廷放在哪裡?”
水匪沒理煽風點火的人,繼續道:“那時我家寨主還只是個水匪頭子,殺貪官懲惡霸,朝廷都沒管我們,我家寨主把財散盡,千辛萬苦買來糧食救了一州的人。朝廷沒看到百姓受苦,只看見我們寨主有錢了,派了那麼些人來,要殺光我們,為的什麼,咱心裡有數。不是寨主帶領咱們,淦州早被屠乾淨了。”
人群靜謐,原來傳說中燒殺搶掠的寨主是劫富濟貧啊,連朝廷都沒救的百姓人家自己咬牙救…突然好悲哀,他們也是發了洪,朝廷…也沒管,他們那裡卻沒有什麼寨主什麼大王的救民於水火。
老百姓懼怕王權而不是敬服,兩者的區別就是,他們怕自然會遠,而競天這樣類似於大俠樣的形象反而更容易被他們接受。
人群裡的釘子很不滿這個時候這群蠢民怎麼還沒聽出這競天是要造反?不過沒關係,這人竟敢說出這種話來,回報給主子,一定讓那競天吃不了兜著走。
“後來,咱寨主和朝廷議了和。”水匪壓根不忌諱說大實話,這些事情他們敢做就敢說,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