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著穀雨的手走下車,大大方方地跟百姓們打著招呼。
“給長公主請安。”
“拜見長公主殿下!”
她沒有架子,百姓們紛紛請安,氣氛很活躍。
萬裕柴上前見了禮:“殿下,草民已準備好酒席。”
秦瑤光微微頷首,隨他往萬民樓的頂層而去。
走動間,她的目光觸及熱鬧之外。
在街道兩側,燈光照不到的角落裡,三三兩兩蜷縮著好些衣衫襤褸的災民。
他們逃難而來,在京城以乞討為生。
怎樣的熱鬧,都和他們無關。
雹災至今,已過去半月有餘,京城的難民有增無減。
她低聲吩咐幾句,跟著她的雪客離開隊伍,朝著災民而去。
萬民樓,頂層。
大雪已全部融化,用來觀景的窗戶緊閉,放下厚實的簾子,將寒氣隔絕在外。
好幾盆燒得紅彤彤的炭火,讓廳內溫暖如春。
謝如謹早就等候在此。
雖是長公主宴客,但於公於私,他都沒有讓秦瑤光等待的道理。
故而,他比帖子上的時間,提前了兩刻鐘抵達。
聽得門外環佩聲響,謝如謹起身等候,看見秦瑤光出現,便行了跪拜大禮。
“拜見長公主殿下!”
秦瑤光快走兩步,雙手虛扶:“謝公子快快請起,無需多禮。”
謝如謹拜見她是禮數,他卻是她的救命恩人。
謝如謹就勢起身,不敢多看她一眼,兩人先後入席。
長公主設宴,萬裕柴用上了全部功夫,整治了滿滿一桌拿手好菜,色香味俱全。
又有春分提前來特意吩咐過,備下的酒水是醇香綿甜、溫潤入喉的汾酒。
青柏端起青玉酒杯,站姿筆挺。
“謝公子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盡!”
說罷,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亮了酒杯底。
她颯爽乾脆,謝如謹常年行走在外,也不是扭捏的人,一口將酒乾了。
放下酒杯,他笑道:“救了你命的,是長公主,卻不是我。”
畢竟,秦瑤光還欠下他一個大人情。
秦瑤光微微一笑:“公子所言極是。本宮今日宴請事小,正是要與公子商議,你想如何討要這份人情?”
謝如謹牢記父親的吩咐:“殿下此言差矣。當日之情形,不論是誰遇見,都會施以援手,在下只不過是因緣際會罷了。”
他收起心底不該有的心思,認真替家族謀福利。
雖說如今皇權式微,但長公主的人情,豈能隨隨便便就用掉?
秦瑤光早就料到,謝家不會讓她輕輕鬆鬆還掉人情,並不意外。
她話鋒一轉,提起另一件事。
“謝公子,不知你是否知曉,含嘉倉的糧食,何故遲遲不至?”
謝如謹心頭一凜。
他再怎麼不通朝政,也知道這件事。
京畿要地雹災雪災先後而至,不只是關係著朝廷顏面,還關係著京城安穩。
市場上糧價暴漲,就等著官倉放糧來平抑物價。
而這件事的主要負責人,正是他父親謝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