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眼睛如何?”
梁復正期待不已地等著沈箏告訴他,什麼才是真正的寶物時,突然被沈箏如此一問。
“眼睛?”梁復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答道:“年輕那會兒本官眼睛很好,能視一些旁人看不清之物,為此沒少被人羨慕。”
人有青年時,便有垂老矣。
梁復言語中的嘆意不淺,沈箏已經知道答案:“隨著年歲增長,越近的、越細微之物,您逐漸看不清了對嗎?”
眼球晶狀體逐漸失去調節功能,老花眼......好像是人類一生中必然會發生的生理改變。
“是啊......或許世人終究逃不過人老珠黃。”梁復一直想說服自己接受這一必然結果,可他還是有些不甘心,“但老夫怕啊。”
他看著桌上那四散的紙張,苦笑道:“還有那般多未知之物等著咱們去探尋,老夫便已然快看不清了......”
他明白,文明的傳承就是生命的延續,可他卻很不喜歡“心有餘而力不足”這句話。
沈箏能明白梁復言語中藏著的那絲無奈與無助。
這種感覺......就像她近視卻沒有眼鏡之時,卻剛好被老師安排在了最後一排。
那種不知道老師在寫什麼的迷茫,那種害怕被老師點名答題的恐懼,還有那種課後不會做習題的無助,簡直令人窒息。
她淺笑著看向梁復,心頭滿是能幫上他的愉悅:“待下官制出琉璃,您便能看得清了。”
“什麼?!”梁復抬起頭來,眼中寫滿震驚。
一瞬間他腦子裡想了很多可能。
——琉璃莫非能入藥治眼?
——琉璃莫非對眼睛有非凡益處,就像玉枕那般,夜夜相伴能安神?
他不禁開口問了,也得到了沈箏否定的答案。
“不是......?”梁復不解,“那到底是為何?”
沈箏又作出那個向餘時章展示的姿勢,說:“琉璃能製成一種名為‘眼鏡’之物,無論佩戴之人是短視還是遠視,只要隔著‘眼鏡’,便能清楚視物。”
這個動作其實有些滑稽,但梁復絲毫不覺得好笑,沈箏的話和動作,帶給他的只有震驚。
他心中很清楚,若不是沈箏不說,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想明白,壞掉的眼睛還能依靠外物重新視物。
“可......”梁復清楚沈箏不會騙他,但他心頭那股探究勁兒又上來了:“可為何啊?眼睛是長在身體裡的,又不像咱們的手腳,斷了還能依靠外物固定。”
“嗯......”這一問題其實有些難到沈箏了,不是她不懂眼鏡改善視力的原理,而是她不知該如何和梁復解釋眼軸與晶狀體。
想了許久,沈箏終於想到了一個稍微恰當一點的比喻。
“您應當知道,當光灑在某些寶石上時,那些寶石會發出耀眼的光輝吧?”
梁復認真點點頭。
他在上京那些年,沒少被貴族夫人們的寶石簪子、耳環晃到眼。
“這一現象,咱們或許能稱之為‘光的折射’。”沈箏起身推開窗戶,而後用手指蘸了一點茶水點在桌面上。
陽光穿過視窗,灑在桌上,將那滴小小水滴都照得格外耀眼。
“光的......折射?”梁復喃喃道。
那滴平日裡再普通不過的茶水,今日好像有些特別了起來。
“正是光的折射。”沈箏伸手擋住茶水上那縷光線,茶水也變得暗淡起來。
她說:“光本來在空中,但照射入水滴中時,它的方向就發生了改變,從而偏折,這就叫做光的折射。”
沈箏這番話,其實也是“省著”說的。
其實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