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正式大紅鳳裝的田皇后端著一斛酒慢慢步下玉階,長長的裙裾拖在身後,額前翡翠金鳳步搖華美至極,她身姿纖長,面容清秀文雅,沒有盛氣凌人之氣,反而溫柔可親。她緩緩來到奉直面前,奉直卻依然一手持杯,一手拖腮發愣,文武百官見當朝皇后竟然親自下階給奉直敬酒,都羨慕地看著,奉直卻依然不覺,田皇后輕輕地笑了出來:“將軍想什麼這麼出神?”
奉直恍覺失禮,慌忙站起來見禮,卻不小心帶翻了金盃,酒漿灑溼了衣襟,頓時尷尬得臉色紅透,趕緊告罪:“臣殿前失禮,請皇后娘娘責罰!”看著他畢恭畢敬的樣子,年輕英俊的臉窘得紅透,田皇后一點也沒有怪罪之意,反而覺得很好笑,禽獸遞過玉斛:“將軍一路征塵,請滿飲此杯!”
奉直依舊恭恭敬敬地低著頭,不敢正視田皇后,接過玉斛一飲而盡,頭上已是一層薄汗,心裡盼著田皇后趕快回鳳座,他就是在當今皇上面前也沒有如此緊張。
田皇后偏偏不依不饒:“滿殿皆是為將軍洗塵之人,將軍卻心不在焉,卻是為何?”
這個高貴而溫婉的女子好像偏偏喜歡和他過不去似的,明明感覺到他的緊張和窘迫,就是不肯放過,奉直只得一再告罪並實話實說:“臣愛子下落不明,心裡煩憂,以致鳳駕前失禮,望皇后娘娘寬恕!”
田皇后又輕輕笑了,用只有她和奉直能聽見的聲音說:“是不是還有心愛的女子?”然後輕盈轉身回去,一步一步走上玉階,宣宗皇帝伸出手拉她落座,無奈而愛暱地嗔怪道:“偏你要和奉直弟過不去呢,看他窘的!”
田皇后媚眼斜過,聲音柔緩地說:“大將軍真心待皇上,幾千裡外胡說哦剛賢德的良妃娘娘回京,臣妾是替皇上謝他呢!”
雖然聲音輕柔,宣王還是聞到了沖天的醋味,苦笑著搖搖頭,難怪她今日安捉弄奉直,原來是把他新納絕色美妃之事全賴到奉直頭上。趁座下大多數人酒意正酣,低聲告饒地說:“奉直弟是替我籠絡邊關將士之心才如此做,他和我之前都並未見過施紫煙,當時的情形哪怕她是無鹽嫫母也只得納了,你勿怪罪於他,大不了我等會痛飲託醉算了!”
田皇后心中暗喜,面上卻一本正經地說:“皇上不可如此無狀,良妃娘娘乃忠良之後,千里來京,今日初夜,既不可寒了忠良之後的心,更不可不顧龍體安康,酒還是少喝些罷!”
宣宗知她已不生氣,遂具備相邀二人同飲,殿下百官只道帝后情深乃舉國之福,並不知其中奧秘。
奉直知道自己剛才走神失儀,見臺上田皇后似乎並無不快之色,這才放下心來,為謝罪遂持金盃上階敬酒。
宣宗繼位前極少出入朝堂,與眾臣並不相熟,又無相親的兄弟,最為知心的就是奉直,見他上前敬酒,心中舒坦,三人同飲後,又怕皇后記恨他,就賜座在自己下首,以期二人慢慢相熟。
田皇后面上仍是溫婉客人,映著燭光,細挑的眉風情無限,隔著宣宗含笑說:“將軍前途無量,淩氏無德,不配再入侯府,將軍若念舊情,好生安置就行。本宮有一嫡妹,年方二八,嫵媚妙曼,與將軍英雄美人兩相宜,不如先擇吉日下聘,待將軍府建成,就可迎娶,將軍放心,她容顏不比良妃娘娘差呢!”
奉直恍然大悟,原來她見良妃過於美貌吃飛醋了,身為皇后又不得不在丈夫和新納的良妃面前表示賢良大度,親自主持納妃之儀,卻把心裡的不痛快算到自己頭上,奉直叫苦不迭,又見她聊聊數語就要賜婚,不願應承又不敢張口拒絕,張嘴結舌說不出話來。
宣宗見她步步緊逼,又心知肚明奉直心中牽掛若水母子,暫時無意娶親,連忙解圍:“奉直剛剛回來才得知喪父之訊,且愛妾與長子下落不明,心下正悲傷憂思,又數月鞍馬勞頓,皇后關懷臣下,也應該等他緩過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