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沂不理他,追上衛澄海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衛澄海笑道:“我是誰?”鄭沂說:“知道,你是衛老大。我不用去老巴那裡了?”衛澄海說:“不用去了,他不是個小心眼的人,以後會理解的。”鄭沂趕到他的前面,倒退著,邊走邊說:“前些日子我聽華中說,喬蝦米在到處找你呢。”“我知道,”衛澄海面無表情地說,“我在來百川那裡見過他了,他沒有惡意。”“你不是說想要除掉他嗎?”鄭沂正回了身子。衛澄海哦了一聲:“這事兒我得好好想想。”鄭沂垂著腦袋想了一陣,開口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讓喬蝦米跟熊定山再鬥上幾個回合。”
“聰明。”衛澄海加快了步伐。
“跟來百川要子彈那事兒辦得順利嗎?”
“順利。”
“最近沒什麼要緊的事情了吧?”
“沒了。”
“那我有沒有必要再去找一下朱七?”
“有必要,”衛澄海突然站住了,“你這就走,熊定山瘋了。”
“誰說的?”
“剛才我在路上碰見孫鐵子了。”
上卷 忍無可忍35(1)
即墨城南。鄭沂下了火車的時候已經是午後了。被太陽曬過的路面依然潮溼,路邊的高粱地裡霧氣騰騰。
鄭沂沒敢走大路,沿著鐵道走了一氣,一閃身進了高粱地。頂著一頭高粱花子走出來,眼前已經是豐慶鎮了。
此時,朱七正孤單地走在東鎮去劈柴院的路上。朱七不知道巴光龍的洗染店在什麼地方,只是隱約知道衛澄海的住處,心裡估計沒準兒見不到衛澄海,他來無蹤去無影的。果然,費了好大的勁找到衛澄海住的那個角樓子的時候,有人告訴他,“洋車衛”跟一個碼頭上扛包的夥計剛走,好像要去洗澡,拿著毛巾呢。大中午的洗個屁澡,這是又在使障眼法呢,不定又做啥“買賣”去了,朱七想。
坐在門口等了一炷香的工夫,朱七起身走了出去。他聽衛澄海說過,巴光龍的洗染店前面有個洋鬼子的教堂,來的時候他見到過一個教堂,離這裡不遠。見了他,不能耽擱,問明四哥葬在什麼地方就走,一耽擱不定出什麼事情呢,這幫鳥人不能跟他們囉嗦太多。路上有不少乞丐追著他伸手,朱七像被老鷹捉的小雞似的躲,有些後悔自己穿這麼好的衣裳出來,呵,他們以為我是個大財主呢。
剛抬頭望見遠處尖尖的教堂頂,朱七就聽見有人在後面喊他的名字。朱七沒敢回頭,加快步伐往前趕,我很少來城裡,這是誰在喊我?別是熊定山的夥計吧……後面的那個人見朱七不理他,飛也似衝到朱七的前面,一橫胳膊:“你不認得我了麼?”朱七沒有抬頭,左晃右晃想要晃開他,無奈胳膊被他抓住了:“七哥,看看我是誰?”朱七抬起了眼皮,面前的這個馬猴似的人好像在哪裡見過……紀三兒?腦子一亮,是他,跟衛澄海一起拉過洋車的夥計。紀三兒見朱七認出他來了,猛地一拍大腿:“我就說嘛!七哥是忘不了咱窮哥們兒的。七哥這是要去哪裡?”朱七笑了笑:“來這裡找個朋友,沒找著,想回家呢。”紀三兒的眼珠子滴溜一轉:“七哥是來找巴老大的吧?”
朱七記得他最後一次見到衛澄海的時候,紀三兒就在衛澄海的身邊,很靦腆的一個夥計,看樣子衛澄海跟他的關係也不錯,索性說了實話:“是,是來找巴光龍的。”“我就說嘛,”紀三兒笑起來像是一隻被夾子夾著的老鼠,“如果沒事兒,你往這邊出溜個啥?剛才我就發現你在端詳教堂,樣子就是來找人的。我就說嘛,你還能來找誰?我就說嘛……”“你知道巴光龍的洗染店在什麼地方?”朱七被他這一陣“我就說嘛”弄得暈頭轉向,打斷他道。“跟我來。”紀三兒拉著朱七就走。
“你忙你的去,”朱七不想讓紀三兒跟著,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