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忽然發生,也忽然終止,外面仍是風雪滿天,要不是滿地都是絕望的痛苦哀號聲,世界彷彿一切如常。
死神大概也在冥冥中不耐煩的注視這個角落,全部人都倒下了,所有人都受了致命傷,但竟然沒有一個死去。
其實地上每一個生不如死的人都等待著死神鐮刀的判決,無奈只能換來死神靜靜的嘆息。
阿倫就這麼站在他們中間,聆聽著他們痛苦的哀號,嘴角邊仍是那詭異、猙獰的微笑,他緩緩抬起了血腥的雙手,抬到眼前,自言自語的說:“我帶著這麼重的內傷,還能支援至此,看來我在不知不覺間,變強了,離終極沸騰點,是不是也更近了?哈哈,我是在燃燒自己的潛能和生命啊……”
良久,良久後,四周的哀號聲慢慢褪去,只剩下空靈的風聲和雪花飄舞的聲音。
阿倫靜靜的站著,慢慢閉下眼睛,臉色猙獰、暴戾的氣息漸漸褪去,表面看來,他又變回了原本溫文爾雅的模樣。
他嘆了口氣,緩緩轉身,看向鳳雅玲。他知道,這個瘋狂的過程,鳳雅玲毫無遺漏的看在了眼中,他有意識到這一點,但最瘋狂殺戮的時刻,他已經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軀。
但到了這一刻,他已經清醒過來,不得不重新面對鳳雅玲。
鳳雅玲似乎已經出奇恐懼了,全身上下都在輕輕顫抖,以一種阿倫從未見過的驚惶眼神注視著阿倫。
阿倫抿了抿嘴,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殺機——看到我血液的人必須死,誰也不能例外!
誰也不能例外……但,真的誰也不能例外嗎?
兩人就這麼隔著層疊著的屍體,默默對望,或許過去還存在過暖昧情懷,可此刻已蕩然無存。
阿倫踩著屍體,緩緩向前踏出了一步,鳳雅玲情不自禁的往後縮了一縮。
那令人無比心碎的神情令阿倫一痛,殺機頓然消失無蹤,他黯然的想,如果連心中值得珍視的人和事也要摧毀,縱然能留在人類世界,又有什麼意義呢?
罷了,就算我的身份因鳳雅玲而被世人所知,到時再作打算就是……
鳳雅玲的身軀仍在輕輕顫抖,阿倫這才發現她仍是衣衫不整,但舉目四顧,周圍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哪來完整的衣服。
他轉身走出工場,從馬車的衣櫥裡搜出一套服飾,又走回工場裡,走近鳳雅玲,正要為她披上,鳳雅玲又是往回縮了一縮。
阿倫嘆了口氣,這個世界上,恐怕除了小師妹之外,是沒有人目睹自己殺戮之後,仍能接受自己的,不過,這也因為小師妹與自己是同一種人。
他不理鳳雅玲的微微掙扎,將衣服披到她身上,又將她一把抱起,回到馬車中。
他憐惜的看著鳳雅玲,發覺鳳雅玲的眼神中除了驚恐之外,還多了一份悲傷和失落,隱約還帶著些許的迷惘和痛苦。
阿倫一陣悵然,默默離開馬車。
他緩緩的將口中的玻璃渣吐出,又將全身衣服脫落,就這麼讓自己赤裸暴露在風雪之中,然後默默忍耐著痛苦,將刺進身體內的玻璃渣逐個剝落。
看著那令己魂斷神傷的銀灰色液體,他以乎淡得令人心顫的語調,自言自語的說:“沒事的,阿倫,等我把玻璃碎片撥出,傷口就會自動痊癒了……”
將傷口細心包紮好了,阿倫又在隨從馬匹的包裹中,選了一套平凡的衣物換上,再取來火種,一把火把那工場燒了,又將馬車上的神龍標記卸下,把一些外層豪華的裝飾統統拆除,便爬上了馬伕的位置,拉起些許布簾,回頭看了一眼仍在馬車中微微顫抖的鳳雅玲,輕嘆一聲,御馬往北離去。
神龍出使疾風的外交大臣光悅影,連同他的親兵團,全軍覆沒於疾風首都遠郊!
這個訊息轟動了整個阿蘭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