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上,“雲龍,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當地的陝西商會會長冉登巴先生。”
鄭雲龍知道,有漢姓有藏名的一定是混血兒。他上前一步腳跟碰腳跟地立正,啪地一鞠躬,說:“承蒙陸大人介紹,卑職能認識巴當的名流儒商冉會長,真是三生有幸。”
“哪裡,哪裡,年輕人挺會說話。”冉會長拱手說,臉上露出商人有目的的謙卑。
“小鄭,即日起,你每天的任務就是去冉會長那裡學習藏話和藏地的民俗,那裡雲集了許多走南闖北的優秀之人,可以說都是你的老師,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聽見了嗎?”
“聽見了!”鄭雲龍立正回答。陸大人伸手示意鄭雲龍坐下。
“是,大人。”入座後,鄭雲龍目不斜視地盯著正前方的牆壁上的地圖,聽他們說話。
“冉會長,今日商會送來的中秋慰問品真是及時雨啊,豐華代表趙大人和全體將士向你和商會的成員表示由衷的感謝。”
“哪裡,哪裡,陸大人,這你就見外了,一家人豈能說兩家話呢?將士們千里遠征,為我們邊地的商人和茶馬古道上的馬幫撐了腰,朝廷大軍在這千里邊地亮出威武之形象,這對長期深居高山峽谷的劫匪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封閉造成了劫匪不知道山外的天空如此之大,軍隊是如此的強盛。你們的到來,這一對比,用本地人的話說是沙子同石頭在較量,羊羔在同犛牛在較量。”冉會長激動得雙拳緊握放在胸前,像是表明大軍到來為他們生意人長期擔驚受怕出了一口惡氣,姿態如大猩猩要攻擊對手那樣異常興奮。
從冉會長的話裡陸豐華能體量到久居邊地的內地商人們的辛勞和甘苦,邊軍成為了他們的後盾,“冉會長在這裡呆了多長時間了?”。
冉會長望了望屋頂,做出若有所思的模樣,眼睛在鬍子拉碴的毛臉上轉動,隨後,捏指一算,說:“如果從我爺爺那代算起,在這裡待了八十多年了。”
“哦,八十年,近一個世紀的時間,你算是土生土長的巴當人了,說來聽聽。”陸大人似乎對移民的情況很感興趣,他或許想在冉會長的移民經歷中捕捉到治邊的點滴資訊。在陸大人眼裡,冉會長是一個優良的雜交品種,有陝西漢子的豪爽,說話時聲音高亢,明顯的秦腔大嗓門,同時更多地具有康巴男人的那種特有的硬朗和內斂。
“算是陸大人說的土生土長了。”冉會長用茶蓋推水抿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說:“我爺爺家是做錢莊生意的,我爺爺的父親要求他就是好好跟他幹,幫他料理錢莊。可爺爺呢?用老祖的話說,他是一個‘逆子’,從小就喜歡雲遊四方,自從脾氣古怪的父親打死了母親之後,爺爺就發誓遠離他父親,就這樣偷了父親的兩萬銀票,跟著同鄉的商人在成都的分號提取了銀兩,買了絲綢、布匹、百貨,準備沿著茶馬路落腳藏地昌都做生意。”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23 大手筆(7)
“那怎麼滯留在巴當呢?”
“當他們的馱隊到金沙江邊時,連續一個月的滂沱大雨使江水陡漲,滔天的濁浪翻上了江岸,沿岸的寨子和田地早已衝得無影無蹤。在桌巴龍渡口,過江的牛皮船早已停渡,就是出重金過江舵手們都伸舌頭說,‘傻瓜都嚇得清醒了,何況不傻的人,現在過江等於把人朝死裡推。’這樣一來只好卸下貨物在江邊等待時機。可那該死的雨,誠心與他們過不去,去寺廟進香磕頭,往江裡拋物品祭河神,反正能想起來的菩薩神仙,能唸的經,能幫忙的巫師都請了,無濟於事,天就像被刀子捅漏了一樣,沒日沒夜地狂瀉。”這時,冉會長掏出德國懷錶看了看,問陸大人:“這些無稽之談大人聽了會膩耳吧?”
“沒,正在興頭上。”陸大人的這番話是在鼓勵冉會長,鄭雲龍也覺得蠻有意思,起身在旁邊煨著茶壺的火盆上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