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胡廣文送阿嬌回來的時候,她聽到阿嬌喚了一聲「哥」……
可惜造化弄人,原本胡廣文是東宮身邊最得力的一個,後來聽說染了疾病,雙腿站不起來,也從東宮離開了。
世事無常。
岑女士心中輕嘆,沒有再說旁的。
……
暖亭內,許嬌同胡廣文一道下棋。
上次兩人對弈應當是十餘年前的事了,時光如梭……
「哥,你同我娘一道先離開西關城吧。」許嬌終於還是開口。
他腿腳不便,留在西關城不安穩。
胡廣文平淡道,「你應當走,不是我。」
許嬌看他。
胡廣文牽了牽衣袖,繼續落子,平靜道,「郭睿會出城,齊長平雖然沉穩,但缺些火候,他一人穩不住,我留在西關,能替他看著些。」
許嬌看著他,既忘了落子,也忘了,早前在東宮時,胡廣文就是鶴立雞群的一個……
當初胡廣文離開的時候,宋卿源在城關處站了整整一日,她那時跟在宋卿源身邊,宋卿源臉色如落葉深秋。
她一直記得宋卿源那時說的話,他失了一個百年不遇的良才……
宋卿源慣來倨傲,能讓宋卿源說出這番話,可見胡廣文在宋卿源心中的位置。
如果不是胡廣文去了鶴城,那她應當也不會是後來的許嬌……
「哥……」許嬌落子,「你真的不回京中了嗎?」
以宋卿源對胡廣文的信賴,胡廣文即便是坐輪椅上早朝,朝中也不會吭聲。
胡廣文停下來看她,「阿驕,其實身在何處,在不在朝中,都沒有什麼不同……」
許嬌錯愕,似是忽然反應過來什麼一般,手中沒有再去拿棋子,而是凝眸看向胡廣文,「哥,宋卿源平復西南蠻族,收編西南駐軍,往東取濱江八城……是不是都同你商議的?」
許嬌到方才才想明白。
胡廣文原本以為她不會想到,但她忽然問起,胡廣文也沒有隱瞞,而是點頭,「是。」
許嬌這才不做聲了。
也忽然明白了他口中那句身在何處,在不在朝中,其實都沒有什麼不同——因為他同宋卿源是知己,雖不是君臣,卻仍在為宋卿源分憂。
天下之間,並非只有君君臣臣一種關係。
許嬌低頭,眼中莫名微潤。
其實在宋卿源眼中,他根本不在意胡廣文在不在朝中,因為無論胡廣文在在不在朝中,他都在替宋卿源分憂,只是換了一處,換了身份,做得事並無不同。
並西南,收濱江八城……能和宋卿源在一道商議這些事情的,朝中加起來也沒有幾個……
在宋卿源心中,胡廣文在京中和在鶴城,並無不同。
她腦海中,都是宋卿源同她說過的話。
—— 朕讓你入宮,你肯定不願意。朕要真在宮中放人,又怕委屈你。阿驕,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 入宮做朕的皇后,以許清和妹妹的名義,皇后病著,平日裡不需要露面,你還是在朝中做許相,需要皇后露面的時候,你尋個理由外出,兩個身份不撞一處就是……
—— 如果真不想入宮,朕可以沒有後宮,將孩子生下來,繼續留在前朝……阿驕,朕思慮過很久,但怎麼都有不能周全之處……
許嬌眸間湧起淡淡水霧,在宋卿源眼中,早前想的她和胡廣文一樣,無論在何處,都能同他一道,但她不止一次同他說起,她要在朝中,同他一道看海晏河清,國泰民安,所以他進退維谷……
但其實,他已經做了他能做的,也做了他不能做的……
是她,不比胡廣文。
思緒間,胡廣文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