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甲澀然一笑,微微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又忍住了。
畢發忽然皺眉道:“我觀廉師兄你,眉心處有黑氣鬱結,身上幾乎見不到修士應有的精氣,甚至還有些體弱乏力,這個季節卻如此怯冷,可是有身上有傷?”
廉甲苦笑道:“沒什麼,陳年舊傷,當年和敵人一戰,心力損耗太大,又傷了壽元根本,治不好了。”
栗烈好奇道:“何人所為?廉師兄你當年可是生猛得厲害!”
廉甲搖了搖頭,道:“都過去了。”
一陣沉默,栗烈忽然摸出一顆丹藥,道:“這是師傅賜我的雪參玉蟾丸,只是中品丹藥,算不得什麼救命之物,但想來總能有些幫助。”說罷直接將丹藥遞給廉尺:“你收好,好生照顧你爹……”
廉甲一愣,忽然笑了,顯得極開心的樣子,自嘲道:“我廉甲這一輩子活得失敗,愛妻早早離我而去,朋友又暗藏心機,沒想到如今卻還有人記得我,還真是諷刺!這丹藥你收回去吧,我時日已無多,用在我身上也是浪費。”
栗烈搖了搖頭,依舊將那顆丹藥遞過來,說道:“一顆丹藥而已,縱然不能保命,也能多撐些時日,廉師兄你就不要推辭了。”
廉甲身子一滯,看了一眼廉尺,眼神中滿是牽掛和擔心,隨即嘆了口氣,算是接受了,他看著栗烈道:“也不提什麼來日再報的鬼話了,我這樣子,估計此生也沒機會報恩了,我知道你們在內門身份不低,想必是不差神功絕技的,但多一門功法總不是壞事,我這裡有一套劍法……”
話未說完,便被栗烈打斷,只見他正色道:“廉師兄你這是什麼話,我敬的是你為人,絕非為你劍法而來!當年你被逐出山門的原因我也略知一二,雖說我生平不近女色,也不懂男女之愛,但總算知道情義二字怎麼寫,你若是就此與那妖族女子斷絕關係,我反倒看不起你了!”
“是極是極,咱們都是嫡傳弟子,平日裡師傅教的尚且學不完,哪裡有時間去學廉師兄你的劍法,此話不必再提!”畢發摸了摸身上,有些尷尬道:“出來得急,身上沒帶什麼丹藥,過兩日我親自送過來!”
臨走之時,廉尺送他們出院,栗烈看著他,正色道:“師弟,日後進了內門,一定來尋我和老畢,總好有個照應。”
他語氣絲毫不容置疑,似乎篤定了廉尺一定能進內門,想來也是,能和他戰鬥到如此地步,他並不認為外門中還有何人能是廉尺的對手。
廉尺卻聽得有些迷糊,心想你叫那人師兄,又叫我師弟,這輩分是不是有些亂套了?
畢發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咱們蜀山均是如此,每一代之下,都以師兄師弟相稱,甚至有父子倆拜在同一個師傅門下的稀奇事,當然私底下還是各論各的,習慣了就好……日後你進了內門,還是得叫我師兄,哈哈——”
廉尺對著兩人笑了笑,倒是真誠的,這兩人對那人如此敬重,他心中也有幾分感激。
兩人當下抱拳而去。
回到院裡,廉甲已上床睡了,他似乎忽然變得嗜睡,平日裡總是早早便醒了,今日比往常多睡了一個時辰才醒,此時還是下午,卻又犯了困了。
廉尺心中有些擔心,這種情況對修行者來說簡直是致命的,要知道修士感應天地靈氣修行,靈識敏銳之極,哪裡會如此嗜睡?
那人……真的快不行了?
廉尺怔了半天,好不容易平復下心境,在院裡盤膝而坐,開始修煉。
時間緩慢流逝……
廉尺從修煉中回過心神來,已是天黑,只見小屋內一片黑暗,床上那人睜著眼睛正看著自己,也不知醒來多久了。
那眼神裡有些欣慰,也有些擔憂。
兩人對視了十幾秒鐘,廉甲忽然無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