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城嗎?你瞧,就在那兒了!”說著朝一處指去,盧雲引頸眺望,只見大小宮殿重重疊疊,煞是雄偉,這京城歷經數朝整建,規模宏大,早非天下任何名都可比。
秦仲海仰天長笑,說道:“盧公子,任他皇帝老子再大,這時也在我們兩人腳下睡覺!哈哈!哈哈!你奶奶個雄!”
盧雲驚得呆了,他雖然個性激亢、多遇逆境,卻從未說過如此大逆狂言,一時呆呆的看著秦仲海。
秦仲海仰天吟道:“少時曾攻經史,長成亦有權謀,恰如猛虎臥荒丘,潛伏爪牙忍受。”
盧雲知道這幾句詞出自“鄩陽樓記”,過去曾盛極一時,只是三十年前朝廷因故查禁,就甚少人再敢提及,這幾句詞意思是說“我年輕時候讀過多少經史子論,長大以後又屢經歷練,好像一隻老虎伏在荒野裡,磨著爪子,等待發跡的一日。”
秦仲海又吟道:“誰知刺紋雙頰,那堪配在江州,他日若得報冤讎,血染鄩陽江頭!”
這幾句的意思不難了解,正是“哪知道我變成罪人,流放到江州做囚犯,臉上還被刺上了花紋,如果有一日我能洗雪我的冤屈,我一定要用仇人的血,染紅那鄩陽江頭啊!”
盧雲想著這幾句話,這幾年自己飽受世人嘲笑排擠,空有一身文武幹才,卻被迫賣面維生,浪蕩江湖,忍不住一聲清嘯。
秦仲海道:“大丈夫當執三尺青鋒,血戰南北,縱橫當世,這才不枉了此生!盧公子,你說是嗎?”盧雲想到自己被人陷害,莫名其妙的成為逃犯,斷卻他一生出頭之路,不由得嘆了口氣。
秦仲海伸過手去,握住盧雲的雙手,朗聲道:“盧公子,你我素未謀面,秦某卻為何找上你來?”
盧雲尚未回答,秦仲海卻自問自答道:“一來只為秦某看不慣世間涼薄,最恨英雄不得志,聽聞兄弟的處境,頗有惺惺相惜之感,這才作興相邀;二來我征戰多年,手下雖有猛將,卻無一個運籌帷幄的策士,日昨聽人提及兄弟,星夜便來相尋,盧兄弟,我實話實說,你可願意在我麾下效力!”
月光下只見秦仲海情真意切,盧雲心下感動,情知秦仲海確實見重,只是過去不是沒有人賞識自己,想那兵部尚書顧大人,又何嘗不是如此?盧雲心中一陣激湯,他遙望星空,尋思道:“我自始至終難忘功名,卻陰錯陽差地成了罪人,以致今日有國難投、有家難奔,糟蹋了這一身的抱負,我……我當真一世賣面度日?可我……我一身是罪,卻要我如何答應他?”他咬住了牙,良久不語。
秦仲海見他沈默,忍不住道:“盧兄弟為何不答應?莫非看不起秦某?”盧雲輕嘆一聲,道:“對不住秦將軍的好意,我不能答應。”
秦仲海嘿地一聲,大聲道:“你打算這樣過一世麼?就這般做個無足輕重的面販麼?”
盧雲身子一顫,耳邊忽地響起自己在山東大牢裡說過的幾句話。
那日獄卒百般打他,只想要他低頭認罪,但抵死不從的他,卻從嘴裡吐出了心中的志願,在生死交迫、苦難襲身的一刻,他仰天哭叫:“我要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那臨危的一刻,他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
他之所以能熬過苦難,忍人之所不能忍,只因他求的是一顆聖賢心。
盧雲出身微賤,父母都死在貧病交迫之中,一個佃農之子,靠著在廟裡做粗工活了下來,十餘年寒窗之苦,只為平反自己,平反天下。這樣的一個人,如今卻是一個毫無將來的逃犯。
盧雲淚眼朦朧,猛地低下頭去,嘆道:“秦將軍,我也不瞞你,盧雲三年前科舉不中,淪落江湖,方今有案在身,已是待罪之人。”他擦去淚水,望著腳下的京城,續道:“非是盧雲不識相,不懂得將軍的好意,但想我盧雲一個亡命之徒,一身罪孽,你卻要我如何擔當?”說著把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