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吳半仙說我一會兒要發,卻哪裡是發財了?原來不過是發火而已。”他這人最大的心願,便是要將騾車換成馬車,早些把這死硬騾子踢出家門,只是馬兒一匹五十兩銀子,自己每月不過掙個三兩白銀,看來這個美夢還有得熬。
淋了滿身雨,苦苦支撐著走,忽然騾子腳步一顛,直把張販子震下地來,張販子摔得滿身爛泥,實在氣憤不過,爬起身來,指著騾子怒罵道:“混蛋東西!今晚不給你吃飯了!”那騾子打了個飽嗝,斜目看了張販子一眼,好似不太希罕,想來是在軍營裡吃得飽了。張販子神疲力乏,連咒罵的氣力也沒了,待見車上米包翻落下地,只得冒著大雨,將米包抱回車上。
白米好生沉重,卻換不到幾文銀子,張販子愁眉苦臉,使著乾癟肌肉,將米包扛上了肩,一一往車上送去,忙了半晌,正要反身駕車,忽然間,眼睛一眨,見到地下黃澄澄地,滾著幾隻東西。
世上黃澄澄的東西可多了,那騾子邊走邊拉,一天少說掉個三五斤臭屎下來,張販子每日撿回家做柴火燒,自是看慣了,只是此刻的黃澄澄玩意兒卻不是爛泥般的臭屎,而是兩邊稜角的金元寶!
張販子慌亂間狂叫一聲,飛身撲地去撿,他將小小金元寶捧在手裡,大哭道:“發了!真發了!”當時金貴銀賤,一隻金元寶值得二十來兩銀子,看地下足足躺著三隻,少說能換上六七十兩龍銀,這下非但買馬的錢有了,恐怕連房子修繕的錢也有著落。
張販子又喜又悲,伸腳便朝騾子踢去,罵道:“死東西!看我今晚什麼不吃,偏吃騾肉!”
那騾子捱了一腳,鼻中冷氣—噴,後足倒踢過來,直直蹬上了板車。張販子拿起鞭子,罵道:“死傢伙,脾氣好大啊!看老子今日怎麼教訓你!”
正想提起鞭子亂抽亂打,忽然後頭傳來聲響,好似有什麼東西滾落下來,張販子心頭忽起異感,慌忙間轉了回去,猛見地下滾了十來只金元寶,黃澄澄的滿地都是。
張販子大喜欲狂,當下再次飛撲過去,不顧滿地爛泥,將金元寶全數抱入懷裡,看這黃金足有十來只,足足值得百兩銀子,有了這筆錢,非但買馬修房的錢有了,怕還能討房媳婦度日。想起鄰村阿花飽滿豐腴的身材,張販子自是樂不可支,只在地下打滾。他湊嘴過去親吻元寶,赫然之間,只見元寶上打著印記,上書:“武英通寶。”
張販子滿頭霧水,不知武英這兩個字是何意思。他眨了眨眼,想道:“對了,這金元寶是哪裡來的?總不會是天上掉下來的吧?我可得查上一查。”他茫然搖頭,伸手翻動米包,上下搬動一陣,便見下頭壓著一隻布袋,看袋子破了個角,不太像是自己的東西,張販子就著破孔,湊頭看去,猛然間倒抽一口冷氣,只見裡頭堆滿了金元寶,足有數百隻之多!張販子大哭大笑,叫道:“有了!全有了!蓋祖祠、當員外的本全有了!老天爺!我真發了啊!”
他哭了一陣,慢慢靜下心來,卻也把事情看得明白:“看這模樣,敢情是官軍爺爺放錯了東西,卻把軍餉扔到我車上來。今天可發了一筆橫財。”他把東西抱了出來,看這包黃金五十來斤,勉強扛得動,他怕後頭軍士追來,便想解下板車套鎖,騎著騾子急急奔逃。
腳步方動,他回頭望著滿滿一車貨物,貪念陡生:“我可傻了,既然軍爺們弄錯了,搞不好車上還有別的寶貝,我可別錯過了。”好容易入得寶山,豈能這般離去。張販子顧不得手上的寶貝,便掀開油布,爬到車上翻看。驀然間,見到了一隻大木箱。
看這木箱好生巨大,足足可以放上幾千只元寶,張販子驚喜不定,料來裡頭必有奇珍異寶,那非但可以當個員外,恐伯還能富可敵國、雄霸一方了。他深深吸了口氣,伸手將木箱開啟,凝神去看,這回不見滿心喜樂,反而是悚然一驚。
裡頭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