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都靜了下來,不掃武林耆宿也猜到其中有鬼,一片寒寂中,只聽洪捕頭咳了幾聲,喃喃地道:“回大人的話,這……這鞏正儀是……是五輔大人保的。”
呂應裳低呼一聲,宋公邁啊的一叫,馬人傑也是臉色劇變,道:“他是楊肅觀薦保的?”洪捕頭乾笑兩聲,低頭道:“沒錯,咱們按察使吩咐下來,說楊大人要給他安插個位子,下官便也照辦了。”
馬人傑沒說話了,他沉眉斂目,彷彿若有所思,那洪捕頭等候半晌,只能硬著頭皮問:“大人,現下怎麼樣了?咱們還要去抓人麼?”馬人傑沒有回答,他慢慢走了上來,凝視著鞏正儀,輕聲道:“鞏都統,你說呢?下官該不該去抓人?”
眾聞此言,盡皆驚奇,沒想到兵部尚書把伍定遠、何榮、瓊武川數過之後,卻輪到鞏正儀出頭了。那鞏正儀更顯得不安了,一時低頭垂手,便把身子縮到了長官背後,不敢做聲,馬人傑輕聲:“說吧,鞏捕頭,都到了這個田地,你也不必隱瞞什麼了,你上頭究竟希望我怎麼做?”
那洪銘衛搔頭撓面,乾笑道:“大人……他……他的上頭就是卑職啊,您……您這話的意思是……”
此時數百名武林人物盡在侯命,哪知先是宋公邁發瘋,其後馬人傑也似中邪了,都在哪兒盤問一名小官差。一時人人竊竊私語,各有臆測,有的猜馬人傑瘋了,有的猜他另有妙計,更有人異想天開,以為這“鞏正儀”竟是正統皇帝易容而成,這會兒便給識破了?
一片寂靜中,馬人傑、宋公邁都沒說話,目光卻都停在鞏正儀的右臂上,神色嚴肅,全場各有所思,莫衷一是,忽聽一人朗聲道:“師父,不就是去抓一個秦仲海麼?他們到底在怕什麼?”
“秦仲海”三字本是禁忌,此時乍然說出,不由讓眾人譁然出聲,人人回頭急看,只見說話之人身長八尺,揹負雙劍,臉上卻透著一股不耐,不正是武當少俠鬱丹楓卻又是誰?
眼看眾人囁囁嚅嚅,鬱丹楓更不屑了,淡淡地道:“我看不如這樣,你們若是怕了,便都留在這兒吧,洪捕頭,你跟我說秦仲海躲在哪兒,鬱某這就單槍匹馬過去收拾他。”
話聲甫畢,武當弟子全都喝起採來了。元易咳了一聲,正要徒兒少說兩句,卻聽馬人傑嘆了口氣,他拍了拍鞏正儀的肩頭,道:“算了,總之請你轉告你上頭,便說姓馬的已經盡力了。”
搖了搖手,便自行走入後堂。
“兵部尚書有命!”馬人傑一走,旗手衛都統立時接管場面,聽他厲聲道:“全城官差聽我排程!即刻擊鼓整隊!搜查全京!”
“旗手衛接令!”、“刑部接令!”、“北直隸接令!”、“大理寺接令!”
咚咚咚……咚咚咚……三更鼓盡,兵部門前現出了長長兩行隊伍,看西首那支浩浩蕩蕩,當前一名高僧領路。正是靈玄大師,左是靈如、右是靈識,角落裡還站著一名枯瘦老和尚,看他手提禪杖,低頭唸佛,卻是少林寺的“慈悲金剛”靈音。
西首隊伍由少林寺領軍,預定由北向南,搜查全城,東首隊伍架勢自也不弱,只見正前方站著一名道士,卻是武當道長“元易”、背後另有兩名長者相隨,一是“山東神刀”宋公邁,一是“淮西天將”高天威,隊伍裡一名少年傲然仰天,氣宇孤高,正是“純陽功”傳人鬱丹楓。
少林武當,各執一方,兩邊隊伍即將出發,前去追捕怒蒼大魔王,眾家好漢則是聚精會神、東張西望,只在兩支隊伍裡遊走,思索哪兒的活命機會大些。
這海川子是點蒼七雄之首,幾十年磨練下來,五官依舊完好,四肢一樣不少,死裡逃生的本領自然練到了家,想起“達摩院中三寶聖”這句話,立時朝西首狂奔,一會兒若能躲到靈音老和尚的背後,今夜必能歷劫歸來,那曉得腳步才動,四下人影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