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色下煞金虎目含淚,舉刀問天,似有無盡悲愴。秦仲海雖要斬殺此人,但眼見他舉止怪異,還是留上了心,暗道:“這煞金恁也瞧不起我,明知我便在此地埋伏,卻在這兒裝瘋賣傻,不知他是否另有陰謀。”
卻見那煞金疑疑地凝視天際,似要老天給他一個回答。良久良久,他凝立不動,四下更是一片寧靜。秦仲海暗自忍耐,心中咒罵不停。
忽聽那煞金哈哈大笑,大顯狂態,仰天瘋言道:“這世間焉能有神?便有神明,我石剛就是神!”他雙手往外一振,有如神鷹展翅,那馬刀登時化為刀索,雙手急舞中,刀索捲起地下無數沙塵,宛若一條土龍,在大樹前來回飛馳。
煞金口中連連喊叫,似要發洩心中怨恨,悲歌道:“天蒼蒼兮臨下土,胡為不救萬靈苦?英雄便該凌遲死,悲憤垂淚苦無語?我自橫刀向天叫,忠義孤臣枉痴心,安得大千復渾沌,莫叫我輩知天命!”他神情激亢,大叫一聲,使勁將馬刀插在黃沙上,轟地一聲,地下登時現出尺許深坑,沙塵飛揚中,弦月如勾,高掛身後,更顯出他莽莽蒼倉的英雄氣概。
秦仲海心中一動,暗道:“這人絕非普通番將,他必然身懷千古奇冤,這才如此悲憤狂嘯。”秦仲海此刻雖要暗算煞金,但見他如此行徑,已知此人必是慷慨激昂的人物,他生性最愛這等豪傑,一時之間,心中忽有親近知己之感,竟有些下不了手。
秦仲海心中嘆息,但只一轉瞬,便又寧靜如常,心道:“我不殺他,他必來殺我,我秦仲海何等人物,豈能有婦人之仁?”心念已決,等他一失防備,便要下手。
那煞金雙膝下跪,對著那大樹說道:“都督在上,屬下二十年來遠渡外國,淪落異鄉,至今尤不能為你報仇,為枉死兄弟雪恨。想我光陰虛度,一事無成,有若滄海一渺舟,日後更要隻身客死異鄉,唉……這便是我的命麼?”說著唏噓不已。
秦仲海心中一奇,聽他言下之意,此株古樹當是某人的葬身之地,卻不知葬的是什麼人。
那煞金又道:“今日機緣巧合,屬下追殺朝廷賊孽,卻又來到都督墓前,唉……二十年來,都督墳上荒煙蔓草,卻不知還有誰來祭拜了?都督啊都督,我們昔年效忠朝廷,為的又是什麼?朝廷待我們,卻又何其殘酷狠毒?”他一時悲痛,難以自已,竟然哭出了聲。
猛見煞金淚流滿面,低下頭去,大是偷襲良機,秦仲海心中一喜,當下提刀飛去,喝道:“納命來吧!”一招“龍火噬天”,全身旋轉勁急,宛若火龍昂首,一刀猛往煞金頸子砍去。
眼見鋼刀便要砍中煞金的頂門,他卻仍是拜伏不動,直似不知,雖說已下決心,此刻秦仲海還是心下一軟,尋思道:“此人武功蓋世,英雄了得,我若如此殺他,卻也太過卑鄙。”當下刀勢一偏,勁力略收,便要放他過去。
只聽“當”地一聲大響,煞金手上的馬刀忽地裂開,如活物般地揚起,直往秦仲海喉間削來,原來他早已見到秦仲海。
秦仲海大驚,著地滾開,心下不住地罵著自己:“秦仲海啊秦仲海,你怎地心軟手輕了!這煞金早有防備,你還自以為是,今日定要畢命此地啦!”
煞金拜伏不動,面朝地下,口中兀自道:“朝廷狗官,無恥奸賊,你既然到了此處聖地,卻如何不跪?”
秦仲海呸了一聲,譏嘲道:“什麼聖地啊?這裡是他奶奶的道廟還是佛堂,你卻要我跪誰啊?跪那玉皇大帝麼?還是跪老兄你啊?”
煞金跪在地下,重重一哼,手上刀索卻如活了一般,趨前斬後,上攻下擊,無往不利。秦仲海左支右拙,辛苦異常,只把手上鋼刀使得密不透風,潑水不入,這才擋住煞金的攻勢。
煞金緩緩起身,刀索更是靈活百倍,呼地一聲,猛往秦仲海雙腿砍去,秦仲海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