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人心惶惶,看國丈雖是皇帝親家,卻也生出了反心,何況其他?眼見傅元影臉色鐵青,瓊武川便又道:“雨楓,兵兇戰危,沒有人是忠臣,也沒有人是奸臣,大家都只求滿門保全、全身而退。他們若逼急了我,姓瓊的只有反。”
對面是楊肅觀,背後是義勇人,頭上還有個正統皇帝,三方包夾,國丈的出路無他,恐怕真是在阜城門了,傅元影怔怔望著窗外,又聽國丈道:“好了,事不宜遲,你趕緊吩咐家人收拾收拾,說咱們今夜要在紅螺寺裡掛單,絕不能讓皇上起了疑心。”
傅元影低聲答應了,正要轉身離開,卻聽國丈道:“且慢,我還有件事問你。”傅元影躬身道:“老爺子請吩咐。”國丈撐起了身子,慢慢來到了傅元影身邊,搭住了他的肩頭,壓低嗓子,嘶啞地道:“雨楓,那個孩子……”傅元影極深極深的吸了口氣,聽得瓊武川附耳道:“你到底藏在什麼地方?”
傅元影低頭沉默,並未言語。國丈皺眉道:“都二十多年了,你還信不過我?”
傅元影道:“老爺子,我答應過翎少爺了。這事不能說。”瓊武川搖頭嘆氣:“你想得太多了,虎毒不噬子,我還能害自己的外孫麼?我只想問問你,那孩子平安麼?”
傅元影道:“老爺子放心,這二十多年來,雨楓一直照看著他。”瓊武川雙眉一軒,道:“一直?”傅元影看似目光望地,實則雙眼圓睜,眉更吊了起來,國丈察言觀色,立即猛咳嗽,喘道:“那就好……那就好……有你照看著……那我也放心了……”
傅元影躬身行禮,便又走下樓去,木板嘎滋嘎滋地響了起來,漸漸遠去。國丈把耳朵貼在牆上,傾聽良久,確信傅元影走遠了,方才道:“招度羅。”
喊聲一出,屋樑上忽然垂下一條繩索,降臨了一道黑影,行到國丈面前,躬身道:“三當家。”瓊武川道:“方才我和傅雨楓的對話,你都聽到了?”那黑影道:“聽到了。”瓊武川道:“很好,我現下有個差事給你,知道是什麼嗎?”
黑影道:“三當家要找那個孩子。”瓊武川木然道:“你說對了。那孩子理應躲在華山門下,算來已有二十四歲,姓啥名誰不知道、樣貌如何也不清楚,但有件事錯不了……”
黑影道:“資質,是嗎?”瓊武川道:“沒錯。蘇穎超成不了大器,華山絕學卻不能失傳。我要你順著‘三達劍譜’去找,看看傅元影把‘三達劍’交給了誰,懂得這個意思嗎?”
那黑影道:“小人懂得。等找到那孩子以後,國丈是要……”瓊武川深深吸了口氣:“這我自有處置。”那黑影默然半晌,並不做聲,瓊武川惱道:“怎麼?信不過我?”
黑影道:“小人不敢。”他拉住了繩索,正要回到樓上。忽又頓了頓,道:“三當家,您方才說要迎怒蒼入京,該是玩笑話吧?”瓊武川道:“那是說給下面人聽的。你要不放心,不妨把這話轉給大掌櫃。”那黑影道:“小人不敢。”
瓊武川道:“去吧,記得告訴大掌櫃,瓊某人的麻煩,瓊某自個兒收拾,絕不讓他操心。”
黑影拱手致意,身子慢慢飄起來,順延繩索,回到了樑上。瓊武川立時爬起身來,動作迅捷之至,一時貼耳在牆,確信黑影離去了,方才罵道:“一群混蛋!”
木階嘎嘎作響,瓊武川推開了窗扉,朝窗外吐了口痰,便也拾級而下,離開了精舍。
幾十年來,國丈住的地方都沒變,一直在紫雲軒的“碧濤樓”,此地一來鄰近竹林,綠影碧濤,最能陶冶性情,二來地勢高,不但可瞧見瓊家的家庭議事廳,還能望見少閣主的臥房,紫雲軒的過去、未來、乃至當下,無不在掌握之中。
天色嚴寒,慢慢又飄起了雪,也不知過了多久,園林裡奔來了一人,喊道:“傅師叔!傅師叔!您在這兒嗎?”來人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