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被迫逃獄,如何奔波南北等節,一一都說了,只略掉揚州顧家一段,以免連累顧嗣源。
也是盧雲這幾日心中悶的狠了,他自揚州以來,不論是親厚如顧嗣源、患難如伍定遠,他都堅忍身世不說,誰知這時卻對一個素未謀面的朝廷命官說了,連他自己也覺得奇怪。
秦仲海聽罷,忽地仰天大笑,盧雲從未與人吐露身世,這時竟遭訕笑,不由得大怒,喝道:“秦將軍!我把隱私說與你聽,你卻這般發笑,是何意思?”
秦仲海收斂神態,莊容道:“盧兄弟息怒,我只是笑你好生臉嫩,我軍裡十個八個都是囚徒,犯下迷天大罪、殺人放火的,秦某都收留了,還怕你這點小小事情?”
盧雲聞言一愣,奇道:“竟有這等事?秦將軍領得可是天兵禁軍啊!”
秦仲海笑道:“說是天兵,名喚禁軍,還不都是個扛刀賣項的苦力?都說好男不當兵,你想,誰放著好好生計不幹,卻在軍中曉行夜宿,爛命一條,富貴也沒瞧個影兒?要不是犯了教條,落得有家難歸,誰想冒那生死大險啊!實在話一句:便是街邊乞食,也強過遠配邊疆。”
盧雲搖頭道:“邊疆辛勞、沙場戰死,在我都是小事,只是我身上有罪,即便投身軍旅,只怕也不能出頭,到死都是無名之輩,想來不知有多少閒氣要受。不如回江湖度日,倒還落得自在。”
秦仲海伸出蒲扇般地大手,重重一記拍在盧雲肩上,大聲道:“盧兄弟這是什麼洩氣話?他日咱們幹下大事業,北滅匈奴,西破羌戎,到那時甭說你那一點小小過錯,就真個殺人越獄,還怕皇帝老兒不赦你那一點小罪麼?屆時不但還你一身清白,說不定封侯受爵,叫你一生富貴榮華!”
盧雲原本心灰意懶,此際聽得秦仲海點醒,他心中一震,尋思道:“是啊!我怎麼沒想到這節?倘若我為朝廷立下大功,獲旨赦罪,還我清白之身,他日何愁不能再赴科考?”
盧雲抬頭望去,只見秦仲海眼中盡是激勵神色,他心下感激,顫聲道:“什麼官祿爵位,我也不在乎,只要能重見天日,還我清白,在下決不忘你今日之恩。”他心神激湯,竟爾流下淚來。
秦仲海見他如此神情,心下甚喜,他緊握住盧雲雙手,大笑道:“盧兄弟只要願意拔刀相助,憑公子一身謀略武功,還怕不名動公卿嗎?”
盧雲淚流滿面,仰天長嘯,似要把那滿腹冤屈,直拋青天三千丈。秦仲海大喜,也是狂笑不止,這兩人均是內力深厚之輩,這時嘯聲震天,那岡上本有鳥獸棲息,都教他二人嘯聲震醒,只驚得群鴉悲鳴,小獸亂走。
卻說伍定遠這日剛自回府,那管家卻忙不迭地來報:“老爺,你那姓盧的莊客不知怎地,昨晚獨自走了。”伍定遠吃了一驚,急問道:“這……這卻從何說起?我這幾日沒工夫瞧他,怎便生出事來?”
管家勸道:“老爺,這姓盧的不過有些小恩情與你,就在府裡白吃白喝,正事也不見他做上一件兩件,這種人去便去了,你又何必著急?”
伍定遠聞言大怒,喝道:“胡說!這人是我生死弟兄,同過甘苦,共歷患難,我能有今日,全是他捨命換來的!如今他不告而別,定是覺得我虧待了他,叫我如何不愧疚?”管家見伍定遠發了這許多脾氣,只有唯唯諾諾而去。
伍定遠慌張間奔出門去,便去尋訪盧雲下落,他連著上了幾處酒家,都是盧雲平日慣常去的地方,卻全然找不到人,整整費了一日的工夫,卻一無所獲。他嘆了一聲,走進一旁的客店,自要了一壺老酒,自飲自酌起來。伍定遠喝了兩杯,心道:“也是我這幾日煩惱公務,卻把我這個弟兄給疏忽了。我和盧兄弟是過命的交情,想不到他卻不告而別,唉,真是從何說起……”
他喝了口酒,又想:“自從黃老仵作給人殺了之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