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縱一躍直達丈許,兔起鶻落,腳下遠比馬兒賓士為快,須臾之間便甩開朝廷大軍,霎時已至敵軍面前十丈。
那人駐足不動,孤身站立戰場,凝視面前狂衝而來的敵軍。此時身邊並無一人相隨,隨時會被淹入陣海之中,再看背後朝廷大軍也在挺槍舉刀,一片寒光之中,刀槍劍戟全數戳上,全無留情之意,看這人性命堪虞,恐怕會給雙邊人馬撞為爛泥一般。
前有反賊,後有官軍,雙方人馬滿心仇恨,嘶聲大吼,都要將強敵殺為碎屑。當此生死玄關,那人提起雙臂,左手撫胸,右手觸腹,抬頭望向上蒼,驀地發出了震天長嘯。
嘎然巨響傳出,“一代真龍”昂首長吟,威力震懾萬軍,龍吟一波接著一波,如同雷電轟爆,又似海嘯翻騰,此時雙方各有數十名先鋒開近,巨響衝來,好似耳邊炸開了火山,馬兒首當其衝,耳鼓暈晃之下,各自翻滾摔趴,馬上兵卒彈落馬背,滾得滿地都是。
滿地兵卒掩耳哀號,後頭軍馬一近中線,立時被嘯聲震倒,看這人仰天長嘯,力敵萬軍,直似神威凜凜,正是“一代真龍”伍定遠前來調和鼎鼐,化干戈為玉帛!
這廂伍定遠宛如天神降世,欲以超卓武力震服群雄,只是那廂怒蒼陣營滿是英雄豪傑,難不成便要低頭退讓?只見大軍緩緩分開,似有什麼人要出來了,伍定遠心下一喜,自知秦仲海要出陣相會,正要收住長嘯,忽然一聲哈哈大笑傳了過來,那笑聲好生雄渾,直對著伍定遠噴來。伍定遠知道來人有意與自己較量,當下撫胸加氣,全力以赴。那笑聲也是越來越響,中氣越見充沛,兩人分庭亢禮,誰也壓不過誰。
兩邊巨響隆隆,嘯聲狂笑相互激盪,穹蒼彷佛變色,大地似起波濤。兩邊聲音雖響,卻非震耳欲聾,反是音波轟轟震跳,衝擊一波接著一波,令得眾人全身骨骼騰騰欲散,好似要給震飛一般。
此人內力剛猛若斯,運使起來霸道無比,彷佛數十名好手合力,正是秦仲海縱聲大笑。兩大高手學成以來,彼此初次較勁,果然驚動天下。看這個是一代真龍、天山真傳,那個打通陰陽六經,全身氣血應運自如,單以內力而論,場中豪傑雖多,卻沒第三人插得下手。
過了良久,巨響終於緩歇,但聽四下群馬哀鳴,俱都四肢趴軟,伏倒喘息。眾兵卒不分敵我,此刻耳鼓受震,只能蹲地嘔吐,全無力再次起身作戰。一時哀鴻遍野,穢臭熏天,雙方軍馬動彈不得,場中便空出一大塊地方。
伍定遠雙足往前一跨,提聲喝道:“秦將軍,在下西涼伍定遠,特此求見!”這回他無意長嘯挫敵,但隨意開口說話,便似獅吼發出,只驚得兩方兵卒神色大變,哀號聲中,一齊掩上了耳孔。
伍定遠龍吟發過,陣後便出虎嘯之聲。只聽一個低沉聲音道:“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伍制使果然是硬功夫。”這聲音低沉緩慢,不似過去的飛揚跳脫,但口音卻是秦仲海無疑。
伍定遠聽不出他的喜怒,又不見他現身出來,提聲便道:“念在侯爺的份上,可否請秦將軍出陣,在下有幾句話說!”伍定遠以柳昂天之名邀約,照理秦仲海自須領情,只是他此刻已是反逆,豈能事事受制於人?平淡便道:“伍制使,你是朝廷命官,某為當朝反賊,咱若與你相見,難免惹人物議。還是請你回去吧。”
朝廷奸臣不分青紅皂白,一意只想剿滅怒蒼,自己若是調解不成,恐怕山腳下必成一片屍山,到時天絕僧與楊肅觀用心再高,也不免付諸東海。伍定遠自知無力多做勸說,當下走向陣後,對著一人輕聲低語。那人聽了吩咐,更不打話,自管翻上馬背,孤身出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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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面劍拔弩張,隨時都會開戰,此人視敵我萬軍如無物,單騎來到陣中。怒蒼諸人見這人獨個兒行來,連刀劍也沒攜帶,不禁微感奇怪,都不知他是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