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邈像是故意轉變了話題。
“那太好了。最主要的是那個孩子沒有同時失去雙親,我為那個孩子高興,真的太令人高興了。”
女人朱唇輕抿,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秀氣的葉眉下,那雙春意盎然的眼眸,似乎微微掛著幾珠銀白瑩光。
“芳草,我來是要告訴你,最近這兩天,我要帶上狄利昂,去趟漠北。父王讓我順便告訴你,關卡撤了,鎖馬關可以自由通商了。”
女人大腦顯然開岔了:“去幾天?”
突然,一絲淡淡的憂傷泛起,掛在女人的眼角眉梢,淺笑嫣然的雙眼,頓時黯淡無光,像是蒙上了一層無法啟唇的濃重陰雲。
“辦完事就回,說不準多少天,但我估計大概得半個來月吧!”
蕭雲邈聲音淡淡的,就像與情人私語,一副文弱彬彬的樣子。很難想象他現在這個模樣,與發怒時那種眉毛倒立、暴戾氣息纏身的樣子,宛若同一個人。
“半個月!”
女人下意識地重複一遍。
陡然,像丟了魂魄一樣,無神而呆滯,黯然神傷。
很顯然,少年離開的時間太長了。其實,兩人雖然同在一座城裡,並不是天天見面,但由於近在咫尺,若是真的相見,就一定能見上。
少年去了漠北,若是想見,恐怕難於上青天。
少年又豈不知女人心思,但自己的秘密在京城,若如不去漠北找證據拿住京城裡那個人,或許自己永遠活在重重迷霧裡。
“芳草,我說半個月是最長時間。除去路上時間,最快也得十天。”
“或許少說五天,女人心境能好些。”
蕭雲邈看著女人的臉思索著。
突然,他覺察到女人的眼瞳有些紅點點,心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圈圈漣漪,心鋪上了草,再想剷除,就得傷筋動骨了。
“二王子,那……那……那能你告訴我,你去幹嘛嗎?”
語氣有些猶豫遲疑,女人生怕這麼問,少年心裡有種她想窺視他隱私的想法。其實女人擔心是多餘的,少年知道女人擔心他。
“擒虎。”
“擒什麼虎?”
女人眼神裡充滿了困惑,她清楚山中有老虎,還從未聽說老虎生活在沙漠之中。別說老虎,就連小動物都無法在沙漠之中存活,但可能有些小蟲子之類的活物。
“自然不是山中猛獸,但他相當於猛虎。幽州連日的血腥事件都是那個天殺的莫昆昦搞的,現在京城媯府人又與他聯手搞事,搞得蕭家人疲於奔命,焦頭爛額。我大哥鎮守邊關騰不出身子,只能由我這個二王子出馬,去漠北擒了那個小子。”
蕭雲邈說得輕描淡寫,但在芳草聽來卻猶如五雷轟頂,驚心動魄,驚得她就差眼珠子蹦出來,“咣噹”墜地了。
“莫昆昦武藝高強,體格健壯,乃漠北人中之龍,於十幾年前就已經成名,你一個還未成年的小男孩帶著個連走路都裡倒歪斜的侏儒,孤身犯險,竟然去虎窩抓虎王,這不是開天大的玩笑嗎?”芳草眉頭微蹙,心裡暗忖。
她淡若清風的臉上,難以掩飾地流露出心中擔憂,那張溫婉清麗的容顏,彷彿落滿了黃昏濛濛細雨的清冷。此刻,已經流淌出秘而不宣的一絲憂傷。
“二王子,你當真的?”
儘管芳草認為蕭雲邈腦袋瓜子沒有發高燒,甚至有種想伸手去摸他額頭的衝動,但她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精神就像受到電擊似的,處於半痴半呆狀態之中。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蕭雲邈故作輕鬆,給了女人一個淡然的笑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芳草,我知道你擔心我的安危,但你放心,如果實在困難重重,我不會蠻幹,會取消擒虎計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