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了,想來目不識丁之故。
所謂墓誌銘,銘者似詩,志文似文,一刻死者的爵裡姓氏,一為記人之正文,分三言、四言、七言,有一句一韻、兩句一韻之分,極為講究,看這楊家村本是窮鄉僻壤,若真要立個天大的石碑在此,反而顯得突兀。
唐王爺情知如此,便也不多言,轉朝另一處墓碑瞧去,讀道:“君諱辛,關西楊氏子,隆慶年生,武英元年卒,享壽二十三。”讀到此處,不覺微微一凜:“武英元年卒?怎麼父子倆都是同一年死的?”
眾人滿心訝異,全數朝那老者望去,只見他嘆了口氣,道:“走水了。”眾人愕然道:“火災?這火這麼厲害?”那老者嘆道:“這就是命囉。咱們六老爺這支原本挺興旺的,在村裡開了間大染坊,攢了不少錢。結果一年家中大火,不只把六老爺燒死了,還把莊院燒成了白地。”
唐王爺深深吸了口氣,叉道:“那阿光呢?他是怎麼逃過劫數的?”那老者嘆道:“那幾天他和他娘回孃家去了,便留了性命下來。不過他孃的命也短,幾個月不到,便淹死在河裡,唉……說來這家人真是多災多難,活像給誰詛咒似的。”
聽得“詛咒”二字,唐王爺自是心下一凜,今晚窮心竭力,眾人由宮廷入密道、再由密道至小鏡湖,慢慢找到了劉敬政變之地,之後抽絲剝繭,又來到了楊家村。這一切苦心意旨,便是要尋出“隆慶皇帝”挖掘密道的用意。此時乍然聽得“詛咒”二字,眾人心裡都有不祥之感。
想起那個皇家詛咒,房總管心裡有點害怕,便試探道:“老大爺,這……這楊契一家人,不會是住在小鏡湖畔吧?”此問一出,那老頭兒不覺訝道:“是啊,那穀倉以前就是他們老家,您是怎麼曉得的?”房總管一問就中,不覺苦笑兩聲,便與唐王爺對望一眼,兩人都見到彼此眼中的不安。
當年隆慶皇帝深掘密道,工事龐大,卻無人明白為什麼,只是更讓人驚奇不解的,這密道居然一路通往鄉野百姓的祖宅?當真讓人百思不得其解,房總管心裡犯了怕,附耳道:“王爺,先別問下去了,這事有鬼。”房總管怕,唐王爺當然也怕,他心下又是惶恐,又是駭然,便只在墳邊踱步沉思,直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查個明白。
走著走,忽見墓旁有個小土堆,荒煙蔓草,無碑無記,唐王爺微微一愣,當即停下腳來,道:“老丈,這是什麼?”那老者神色猶疑,遲遲不答,一旁老婆婆便說了:“這兒葬著六爺爺的閨女。阿光喊她姑姑。”唐王爺訝道:“閨女?怎會和爹爹葬在一起?”那老婆婆面露憐憫之色,道:“這閨女沒有出嫁,那年六爺家裡失火,便把她一塊兒燒死了。”
眾人哦了一聲,頗表惋惜,卻聽房總管道:“等等,楊家女人不都該葬在山麓右邊麼?怎會埋在這裡?”這話一語中的,自讓眾人留上了神,只見老婆婆搖頭嘆息,不願言語,那老者則是乾笑道:“老實跟你們說。咱六爺爺的閨女沒出嫁,可也沒守貞,你們……咳……懂意思吧?”眾人啊了一聲,方知此女有辱門風,若非是大戶人家的姬妾,便是未婚生子、無名無份、也難怪她要永遠陪在父親身邊了,若非爹爹庇廕,誰想收留她?
一片片嘆息中,那老婆婆好似有話要說,那老頭卻又拼命使著眼色,房總管極為把細,一見他們眉來眼去,便已瞧出異狀,忙道:“怎麼?還有事?”那老婆婆滿面猶豫,過得半晌,低聲便道:“過午夜啦,我先回去了。”
眾人上過了墳,也把阿光的三代查得清楚了,看他的祖父名叫“楊契”,父親叫做“楊辛”,另還有個做侍人妾的姑姑,全死於一場大火之中。可說來說去,到底阿光是不是楊遠,卻無人知曉,縱以唐王爺的敏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