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大漢道:“那可不行。”阿秀皺眉道:“為什麼?”那大漢道:“這隻能騙肚子。”
阿秀茫然道:“騙肚子?什麼意思啊?”大漢道:“神力草是泥土乾草煮出來的,吃了以後肚子發脹,感覺像是飽了,其實還是空的。久而久之,你的肚子便凸了起來,手腳卻越來越細弱……”阿秀喃喃忖忖,道:“肚子凸、手腳細……”不覺大驚道:“那不是大肚餓鬼嗎?”
大漢淡淡地道:“沒錯,吃多了神力草,久了便成餓鬼。”阿秀顫聲道:“這可不得了,那……那秦仲海還喂他們吃,那不是騙人麼……”那大漢悠悠地道:“被騙又如何?一天一株神力草、從早到晚心情好,拿來騙騙肚子。心裡多少還留了點希望,總強過上吊自盡吧。”
阿秀喃喃地道:“原來如此,那……那些餓鬼為何還跑來京城?”
大漢道:“神力草吃完了。”阿秀駭然道:“吃完了?”
大漢道:“雖是泥巴雜草,可也有煮完的一天。偏偏老天爺不賞臉,硬是不下雨,卻能怎麼辦?可憐他們煮了十年,終於也把泥巴煮完了,山寨上下聽說訊息,這便大亂了起來。人人都曉得‘神力草’是災民的寶貝,一旦聽說吃完了,勢必上山來鬧。寨上弟兄人人發急,都問怒王有何打算……你想你若是秦仲海,你該怎麼向餓鬼說?”
阿秀喃喃地道:“就說實話啊。”那大漢道:“你還是年紀小啊。常言道:‘吃菩薩、著菩薩,灶裡無柴燒菩薩’,你想餓鬼聽說好吃的沒了,還能不把老秦煮來吃了嗎?”
餓鬼數達千萬,連朝廷也畏之如虎,若要拆毀一座怒蒼山,八成也不是什麼難事。阿秀苦笑道:“後來呢?秦仲海便打來了?”那大漢搖頭道:“打是打不贏的。正統朝便似一塊大石頭,敲不破、推不倒。除非能除掉幕後首腦,否則絕無勝算。”
阿秀寒聲道:“那可怎麼辦?投降嗎?”那大漢拂然道:“你便和陸孤瞻一樣沒見識。什麼叫‘天下大旱’?是普天之下盡缺水,又不單是西北一地。你要向朝廷投降,京城這幫死老百姓就肯分你一口飯吃了?到時候還不是悄悄挖個大坑,把人一個一個推下去,死一個、少一個。”
阿秀聽他罵得兇,自是一臉茫然,喃喃又道:“投降也不成了,那……那秦仲海該怎麼辦?”
那大漢道:“還能怎麼辦?當然是跑啊。”阿秀大驚道:“什麼?秦仲海他……他跑了?”
那大漢悠悠地道:“這幾年怒蒼山上擠滿了災民,每日裡又哭又鬧,委實煩人。秦仲海早就想跑了,如今神力草全數吃完,他也走投無路了,再不來個一走了之,難道還要陪他們上吊不成?”
阿秀顫聲道:“他……他想跑到哪兒?”那大漢道:“宜花院。”
阿秀驚道:“宜花院!那不是窯子麼?”那大漢道:“是啊,那兒有吃有喝,還有姐姐妹妹,乃是人間天堂,秦仲海若能鑽了進去,至少能躲他個十年八年……等老天爺下雨以後再出來……”阿秀喃喃地道:“那……那怒蒼山怎麼辦?他們沒有老大了,不是完了嗎?”
那大漢淡淡地道:“去你媽的狗雜碎、少說兩句不嫌吵。”阿秀愣道:“大叔,你……你幹啥罵我?”那大漢臉上一紅,道:“不是我罵你,是姓秦的罵你。”
阿秀哼了一聲,也不知自己為何捱罵,冷冷地道:“算了,不和你計較。後來呢?餓鬼為什麼又來北京了?”
那大漢嘆道:“這就叫‘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吧。那廝自造反以來,運氣始終不好,天天都倒黴著。好容易下定決心,打算一走了之,豈料才溜下山去,便讓餓鬼發覺了,於是人人追著他,都要討東西吃,老秦見自己身陷重圍了,只能把隨身乾糧就地發散,哪知餓鬼們還是不肯走,反而越聚越多,都要他繼續發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