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屁股靠著桌，以一種漠然的姿態低著頭，眼睛往上瞟，窺視著關慧良，摘掉眼罩，他的頭髮蓬起來，前發比後發略長，修剪得很精緻，在雷子看來有些女人氣，和那條三角褲衩一樣，讓他對這個外頭的世界充滿了好奇。

&ldo;哪個是你老婆的號兒！&rdo;展哥沒了耐性，站起來一腳踢翻椅子，&ldo;我操你媽馬上給她打電話！&rdo;

吼聲震得老屋嗡嗡響，關慧良耷拉著肩膀，倔強地沉默著，展哥惡狠狠地點頭，朝雷子豎起手指，輕巧得像是撥出一口氣：&ldo;揍他。&rdo;

雷子二話不說，離開桌子跳上炕，騎到關慧良身上，撥正他的下巴，這是他們第一次對視，只一個剎那，就是皮開肉綻的疼痛，血，和痛苦的哀鳴。

展哥的心情不大好，阿齋圍著他，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昨天晚上那家汽修廠，七八分鐘後，雷子從炕上下來，甩著腕子搖了搖頭。

第五章

&ldo;媽逼守財奴！&rdo;展哥憤憤地罵，罵完把眼睛一眯，笑了，&ldo;阿齋，車上那把斧子，去拎來，&rdo;他轉頭對雷子說，&ldo;卸他一條胳膊。&rdo;

關慧良在炕頭歪著，黑頭髮凌亂地堆在炕沿上，聽見這話，微微打了個顫，雷子注意到了：&ldo;不至於吧哥，才半天就放血，不好弄啊。&rdo;

展哥橫他一眼，不動，也不說話，雷子知道他的脾氣，順從地塌下背：&ldo;我是怕傷大發了，死了，&rdo;他輕輕地說，&ldo;就沒搞頭了。&rdo;

阿齋這時候拎斧子進來，沒輕沒重的，順手往掀翻的椅子板上一劈，咚地一響，展哥把視線從雷子臉上移開：&ldo;你他媽輕點！&rdo;

斧子柄高高聳在那兒，展哥盯了一陣，又看看雷子，淡淡地說：&ldo;先吃飯。&rdo;

阿齋提來暖瓶，水是展哥昨晚燒好灌的，三碗麵，加幾顆滷蛋、一袋榨菜，他們仨坐著小板凳，對著大炕，邊吃邊聊：&ldo;一晚上了，他老婆怎麼也不打個電話？&rdo;

&ldo;這幫有錢人，平時可能都不著家，&rdo;展哥挑起眉，他挑眉的時候有種不羈的神態，很性感，&ldo;外頭說不定有多少女人。&rdo;

&ldo;我說雷子，你是不是下手輕了，&rdo;阿齋拿掛著麵條的筷子瞎比劃，&ldo;你在澡堂和安徽幫幹起來那次，我記得你一拳疤臉就跪下了。&rdo;

雷子大口大口喝麵條湯，從碗兒沿上窺著大炕，那團黑髮蓬蓬的，旁邊是沾著血的白胳膊，右腿支著，膝蓋有些紅，是剛才捱打時在褥子上蹭的。

&ldo;要我說，卸什麼膀子，&rdo;阿齋把筷子拍在麵碗上，很不正經地說，&ldo;幹他一回，他就麻溜打電話了，讓他打哪兒他打哪兒！&rdo;

雷子瞥他一眼，不大瞧得起的樣子，阿齋感覺到了，咬著腮幫子和他槓：&ldo;雷子，就你上吧，連賺錢帶破處，齊活兒了！&rdo;

雷子騰地站起來，沉默地瞪著他，那眼神很嚇人，是動過刀、捅過人的眼神，阿齋有點懼他，正要服軟，展哥忽然說：&ldo;阿齋，你上。&rdo;

倆人同時看向他，一樣的驚訝。

&ldo;不是，哥……&rdo;阿齋要說什麼，被展哥打斷：&ldo;你在裡頭不是很好這個嗎，那個小四川，都快讓你玩廢了。&rdo;

&ldo;這不是都出來了嘛，&rdo;阿齋飛快地往炕上掃一眼，心有點兒活，&ldo;誰出來了還搞屁股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