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菸繚繞下,一女背對著插屏端坐在地上,面前放著一面臉盆大小光潔鋥亮的銅鏡,從李海棠的角朝銅鏡看去,正好可以看到鏡中人的模樣。那是一個美得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女,一張小臉形如鵝蛋,肌膚細白瑩潤就跟那剝了殼的蛋一樣,兩條細眉如若柳葉,一雙媚眼猶如新月,不笑自笑,顧盼而來波光灩灩叫人看了非“痴迷”二字不能形容。
“豔娘。”女緩緩起身,悠悠的轉過身來,娉娉婷婷地朝豔娘施禮,聲音渺渺猶歌唱一般。
“筱娘準備得怎麼樣了?”豔娘待筱娘很是親切,隱隱地還有一絲討好的意味。
“靜等豔娘吩咐。”筱娘有禮地答道。
豔娘點了點頭,連說好,又道:“咱們以後如何等下了場再說。”再拉了李海棠過來,笑道:“她喜歡你得很,我瞧著還算好就帶她來了。只是她也是剛來的,對這樓裡多有不熟悉,你有什麼差遣就跟櫻兒他們說,她你就當在煩悶的時候解個悶兒吧。”
“有勞豔娘了。”筱娘打量了一下李海棠,轉而又朝豔娘施禮,禮數週全得無可挑剔。
“你好好服侍姑娘,有你的好處。”豔娘笑笑,轉頭又對李海棠說。
到了這時候李海棠若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就真傻了,不過她卻是一點兒也不著惱,反而笑得為開心,聽得豔娘吩咐便明媚地笑著應下,使得豔娘為滿意。
又跟筱娘說了幾句話,再叮囑李海棠要好好服侍筱娘一番,豔娘便搖曳著她那粗壯卻十分柔軟的腰肢走了出去,想是去招待別的客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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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同是淪落人
待豔娘一走,筱娘略坐了一會兒便有人來請她該她出場了,筱娘整理了一下衣裳便隨那人走了出去,臨走前吩咐李海棠莫要亂跑就呆在屋裡。
李海棠要聽她的話才怪!
筱娘前腳剛走李海棠後腳就跟了上去,守門的兩個婢女見了也不攔她,反而在聽說她要去看筱娘歌舞卻找不到時還熱情地給她指了。
順著兩個婢女所指,李海棠尋到了一合天井樓。這合樓東西南面樓高層,每一幢的每一層都坐滿了觀眾,齊齊地看著北面二樓上的戲臺。
臺上的筱娘妝容精緻濃淡相宜,眉宇間的神情隨著歌調的變化或是欣喜,或是哀愁,足下步步生蓮,衣袂飄飄,真是如驚鴻翩翩,游龍婉婉,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
別說是被色字迷了心竅的男人了,就是同為女兒身的李海棠也醉在了她的歌聲中,迷在了那的舞姿裡。
琴停箏歇,筱娘施施然轉回進後臺,叫好聲驟起此起彼伏如陣陣雷動。一個穿著綠衣頂著綠帽兒的龜兒和一個梳著雙髻的小丫環各抱了一個大銅鑼奔到了臺前,朝著東西南面樓的客人作揖道謝一番,隨即金玉、珍珠、瑪瑙等珍貴器玩就跟打雹一般嘩啦啦地落到了臺上,那兩個人頭頂著銅鑼,一邊歡喜地高唱著謝詞,一邊奔走相接,器玩落在銅鑼之中叮叮鐺鐺地作響,一陣陣叫好聲、表白聲相呼應,熱鬧了。
李海棠站了一會兒,不見筱娘再出場便又按原返回了那屋,筱娘果然已經卸了裝扮,靠在憑几上捧著一杯暖茶輕輕地咂著。
到底是同病相憐,看著李海棠好好地歸來她著實舒了一口氣,揮退了身邊伺候的丫環招手叫李海棠坐到她身邊去。她細細地端將了李海棠的五觀身段兒,末了笑道:“難怪豔娘待你不一般。”雖是誇讚,最後卻是一嘆:“也不知道是你的幸還是你的不幸。”
“你在說什麼?”李海棠奇怪地問道。
“我在說你長得好看。”筱娘將那抹苦笑暈開,笑著說道。
“我沒有你長得好看。”李海棠一本正經地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