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瑤示意我們沿著機器快速爬行,這對於我受傷的腳踝而言,比行走更加痛苦。我緊緊地咬住嘴唇,試圖分散注意力。終於,我們來到了一堆懸掛在天花板上的衣物下方,她站起身,將我拉起。我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既是表達感激,也是因為每次移動腳步,我都想尖叫出聲。
我們穿過一堆堆剛洗淨的制服,經過一扇看似牆壁的門,步入了另一條走廊。我深吸一口氣,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寬慰,因為附近已經沒有了上陽士兵的腳步聲。
她將耳朵貼在一扇門前——這是我本應在闖入戰士房間之前就該做的事情——隨後迅速拉開了門。我本以為會看到一個戰士的等候室,卻不料自己置身於一個類似下羽居住區娛樂室的小屋內。這裡的牆壁斑駁不堪,桌子上散落著用過的杯盞和半空的碟盤。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腐臭的食物氣息,我儘量避免目光觸及地板上,一群昆蟲正貪婪地吞噬著一塊腐肉。
“抱歉,這裡很亂。我們吃完飯後幾乎沒時間收拾。”李瑤略顯尷尬地解釋道。
我恍然大悟,這一定是奴隸們的食堂,他們在輪班間隙於此用餐。
肖延慶皺著鼻子,滿臉厭惡,卻什麼也沒說。我們小心翼翼地穿過散落一地的殘羹剩飯,跟隨著她來到房間另一側的門前。
李瑤帶著我們穿梭於一條又一條的通道之中,直至我已完全辨不清方向。彷彿一直在原地打轉,直到我們終於抵達一個小出口,那扇門矮矮的,顯然是為下羽奴隸所設計。
她透過門縫向外張望,深吸一口氣。
“外面有幾個守衛。你們在這裡等著,我會回來的。”她開啟門,悄無聲息地溜了出去,甚至沒等我們詢問她此言何意!
我靠在門口的牆壁上,稍作歇息,讓牆壁支撐著我疲憊的身軀。肖延慶的目光在通向各個走廊的黑暗深處來回遊移,他的耐心與緊張感愈發明顯。
我深知,在此等待無異於坐以待斃,但我卻束手無策。
我的耐心就像一根即將繃斷的細線,恐慌的情緒在心底不斷蔓延。就在這時,幾輛滑翔機穩定的嗡嗡聲由遠及近,讓我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我透過狹窄的門縫向外窺視,只見幾架大型滑翔機穩穩地停在了我們面前,它們的貨艙裡裝滿了各式各樣的貨物。外面的上陽軍官們急匆匆地走過去檢查,而這時,我看見李瑤推著幾輛裝滿制服的手推車走了出來。她向軍官們展示著貨物,並順勢將它們拖向我們藏身的地方。
就在這時,一個下羽奴隸對上陽軍官們無禮地瞪眼,引來了軍官們的懲罰。所有人都圍了過去,這正好分散了他們的注意力。李瑤趁機迅速推開了我們藏身之處的門,我們躲在陰影中,大氣都不敢出。
那個男性奴隸的尖叫聲刺耳地響起,迴盪在空氣中,上陽人們輪流對他進行懲罰。然而,李瑤卻面無表情地幫助我們將自己藏進手推車裡,用那些制服將我們嚴嚴實實地蓋住。她迅速跑回走廊,不一會兒,就抱著一堆髒制服回來了。
我驚訝地看著她,隨後被埋在那些散發著陳舊汗水和血跡氣味的奴隸制服下面。李瑤一個接一個地將我們推到外面,由於上陽人們正忙著毆打那個哭泣的下羽奴隸,她成功地將我們推進了滑翔機的後部。當那扇沉重的門在我們身後轟然關閉時,我的身體因為震驚而緊繃著,幾乎無法動彈。我不敢相信我們竟然真的成功了。
“待在這裡,我們要前往奴隸區。”李瑤輕輕地拍了拍我頭頂上的衣服堆,我屏住呼吸,害怕得連一根手指都不敢動。
滑翔機緩緩搖晃著起飛,過了一會兒,由於被那些骯髒奴隸衣服的惡臭包圍,我開始感到一陣陣噁心。遠處傳來了刺耳的警報聲,讓我心中充滿了好奇和擔憂,不知道城市更深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