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笛僮說是眼尖,其實是越怕越想多看幾眼。其時,無情、鐵手,正在問話,陳鷹得正與陸破執對峙,外面風在狂吼,雪在飄,靈堂內油燈燭火在燒,人的火氣也在燒,人影搖晃,笛僮想把視線轉移,但越是這樣想卻鬼使神差,不禁又把目光轉回屍首上……
這一著,卻看出了點端倪來。
看著看著,他不禁慢慢挪步移了近去,小心翼翼用手去摸了阿拉老漢的左手虎口、鼻端和耳垂,再想端詳些什麼,突然間,就炸了屍。
——什麼叫炸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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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屍’就是死了的人忽然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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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倒不是真的活了過來,那倒好,至少死了的人可以復活。
炸屍,是死了的人‘活’了,這兒‘活了’只是指可以有異動,有動作,但人還是死了,活不過來了。
但已經死了(尤其已死去多時)的人,忽然間可以‘動’,那是足以把仍活著的人嚇死的!
笛僮謝雨凝雖沒給嚇死,但也嚇翻了,哇啦跌個仰不叉。
他靠屍首那末近。
阿拉老漢面色澹異。
他陡然坐起。
半舉著手。
手僵硬。
還豎起了手指。
指僵化。
然後,又像他陡然而起一樣,遽然終止一切動作:
又硬繃繃的垮了下去了。
再也起不來了。
連眼也沒有睜開來過。
——這當然不是復活。
而是:
炸屍。
——不是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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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僮嚇翻在地。
簫僮一驚之下,拔劍。
錚的一響。
劍芒一閃。
就在這剎間,劈劈拍拍,不知爆響了多少下,只見陳鷹得和陸破執一合即分。
他們倆本來經嚴魂靈一圓場,已不準備動手了。
可是,簫僮夏雨睛忽爾拔劍。
劍一拔,煞氣驟然來。
陳鷹得忍不住要出手。
他一出手,陸破執也得動手。
兩人相距極近,不願退,更不及避,兩人都只好硬吃。
兩人倏合倏分,到分開來之際,兩人臉色,可能因室內燭火搖晃之故,都有點兒難看。
嚴魂靈悄悄到了陸破執身後,低聲問:‘吃了虧麼?’
‘沒有’陸破執冷冷地道:‘這傢伙偷偷動了兵器。’
嚴九嫁偷偷看了看陸破執顏面都沒啥傷痕,這才放了心,正要行開去,忽然瞥見一異物。
就在陸破執腰下。
就一截兒。
白森森的。
帶點紅。
嚴九嫁用手去逗了一逗,手感很好。
還是沒看清楚。
故而問:‘這是啥。’
答:‘肋骨。’
驚:‘什麼!?’
答:‘沒事。’
嚴:‘怎麼出來的!?’
陸:‘斷了,就突出來了。’
嚴魂靈一時間,手仍握著白骨,有點粘搭搭的,不知該把它塞回去好,還是拿出來抹揩的好。
陸破執依然神色不變。
表情,甚至還有點固執的樣子。
難道這個人不會痛的麼?
——還是,已失去了痛楚的感覺?
或者,已經歷過太多的痛苦,以致痛不知痛?
——痛,已不再為痛?
那要多大的痛苦,才再也沒有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