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說是你想得太多,哪有這種事。”
夏樹朝身邊大咧咧笑著、一副無憂無慮表情的男生掃過一眼,覺得再解釋下去對方也未必能明白,只好轉開話題:“對了,今天數學課你要跟我說什麼來著?”
“欸?數學課?”幾秒後才回憶起來,“哦,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就是說新來的實習老師長得像你。”
“怎麼可能?她可比我漂亮多了。”女生癟了癟嘴,佯裝生氣的模樣,“這麼說讓我覺得沒來由地有壓力啊。”
“唔……你比美女老師唯一遜色的地方大概是整天擺張別人欠你八百萬的臉吧,給人難以親近的錯覺……”男生在撐著下頦打量半晌後給出瞭如上評價。
難以親近的,是我麼?
女生的神色再度陰下來,在瞥向男生蘊著疑惑意味眼底的瞬間泛起猶豫感,卻又立刻放棄了猶豫。
“……難以親近……只是因為我,開心不起來吧。”
每一天,從日界線開始,從日界線結束。
乍看是個永恆的週期性迴圈。
可是,我所看見的花卻逐漸全都凋謝了,我所唱過的歌卻逐漸全都淡忘了,我所聽過的故事逐漸全成了傳說,我所觸及的真實也逐漸全成了記憶。
我所擁有的一切在靜靜中流變,終於有一天,徹底地消失無蹤。再也無法證明它們的存在,甚至無法證明它們曾經存在過。
告訴我怎樣才能笑得開懷。
週五班會課上,教室裡因討論著“男女生間是否存在純友誼”的粉紅話題而變得吵吵嚷嚷,實習老師有點控制不了局面。
空氣還稍有些悶熱。
夏樹一直偏過頭望著窗外發呆。
等夏樹終於回過神轉過頭時,正輪到程司發言。男生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正經,說著“我認為不僅和女生可以有純友誼,連和女老師也可以發展純友誼,其實不怎麼純的友誼也可以啦”,惹來男生們一致會意的起鬨,年輕得幾乎沒有半點師長模樣的女老師完全罩不住,自己先在講臺上紅了臉,窘迫難當。
幸好,下課鈴適時響起,解救了窘境中的老師。
什麼“純友誼”,什麼“不純友誼”,夏樹根本沒奢望過在這裡找到,所以在放學後慢吞吞收好書包幾乎全校最後一個走出校門的時候,意外感不能用一點一滴來衡量。
男生靠在腳踏車座上,朝夏樹笑一笑。
“你家住哪裡?”
“沈家弄路。”
“哦……”天色早就暗了,男生瞻前顧後,“這個點正好是下班高峰,鐵定堵車,坐車挺難的,我送你回去吧?”說著調轉了車頭方向。
夏樹第一反應是荒唐地退後半步,之後才坐上程司的後座,沒有出聲。
“……如果覺得我多管閒事不想回答就算了哈。”男生的聲音從前面傳來感覺很遠。
“唔?”
“那個,上次說……你爸媽……是怎麼回事啊?”
上次,指的是因在校運動會中獲得廣播操比賽而舉行的那次慶祝性班聚。夏樹被同班同學孤立的遭遇達到頂峰。聚餐的地點變更了,卻沒有任何人想起通知夏樹。
一個人站在廣場上聽著MP3等了二十多分鐘後,天突然潑下陣雨。衣服被雨淋溼了,再加上風大,女生瑟瑟發抖卻不知所措。
不知過了多久,雨幕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小黑點。那黑點以極其突兀的速度一邊靠近一邊變大,最後變成一個人闖進了女生的清晰視界裡。
男生也沒撐傘,黑密的頭髮上和自己一樣不斷順下水珠。“夏樹?傻了啊?”對方是笑著的。
可當時的夏樹,突然沒來由地感到委屈,大哭了起來。
許多年後還會